第29章_唐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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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李世民点了点头,看着我温言道:“夭夭今日成人,朕心甚慰。你本名是一个‘骅’字,你生母是希望你如骅骝骏马一般,骐骥千里,不似寻常闺阁女儿。”顿了顿,又道:“朕也不盼你能成什么女中豪杰巾帼丈夫,但求你行事无愧于天地,一生安泰,也便足够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三叩首,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至此,笄礼毕。

  李世民和韦贵妃站起身来,我亦走过去站在韦贵妃身边,李世民笑道:“这好一通折腾,可把你这惫懒丫头给累坏了吧?”

  我挑了挑眉毛,道:“父皇可先别打岔,夭夭还不知道那份特别的惊喜是什么呢。”

  李世民哈哈一笑,道:“这便让你知道了。且随朕一道出来看。”

  殿外候着的朝臣见我们出来,便要叩拜见礼,李世民显然心情极好,只说免了,继续向前走去,众人自然是亦步亦趋地跟着。

  太极殿和承天门之间,是一片开阔的广场,此刻广场正中,已聚集了好些人,远远看去,似乎还摆了香案。

  渐渐走近了,才发现,那竟是好几百个着淡灰色僧袍的僧人,盘膝坐在那处。而在最前方,则拜访了一张红木高案,铺了明黄色台巾,上摆木鱼、木槌、几部佛典,还有一只小小的香炉,里面燃着上好的沉水檀香。

  我心下一紧,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只强笑道:“父皇,这是?”

  李世民爽朗一笑,扬声道:“今日是高阳及笄之礼,又正逢她出阁之喜,是以朕请了会昌寺三百位沙门师父,一起在此为高阳诵经祈福。”

  顿了顿,又笑道:“这领诵经书之人,可也是大有来头,乃是大总持寺高僧道岳禅师的高徒,据闻也是而今年轻一代浮屠中最有前程之人呢。”

  我听着,只觉一颗心跳得越来越快,道岳的徒弟,年轻僧人中最有前程之人,那、那……

  然而,我面上却不敢表露出分毫,只得继续僵硬地微笑。

  李世民冲贴身内侍沈全点了点头,沈全高声叫道:“宣沙门辩机见驾——”

  众多僧人之后,缓缓站起一个身影,同样是身着灰色僧袍,他却总显得那般鹤立鸡群,出尘的风姿,总能令身周的一切瞬间沦为陪衬。

  他缓缓走来,行三跪九叩之礼,如玉的嗓音稳稳道:“小僧辩机,叩见陛下、公主。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紧紧咬住嘴唇,忽然就想要立刻逃离此地。

  ——他……他就要知道我是公主了,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死活查不到高阳公主的表字,所以我就自己瞎编了一个……汗

  22、唯将终夜长开眼

  李世民笑道:“辩机师父平身吧。”

  辩机垂头道:“谢皇上。”而后缓缓站起身来。

  我几乎不能呼吸,只觉得初秋的天气竟也这样燥热无比,背上已渗出了细细一层粘腻的汗,厚重的朝服压在身上,越发令人紧张不安。

  我内心深处不是没想过要告诉辩机我的真实身份,但由于实在担心他得知真相之后的反应,便始终没有告诉他。却不料……事情竟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令我措手不及。

  然而,尽管心中极度忐忑,我却还是如同魔怔了一般,定定地凝视他,半点也拔不开眼去。

  他站起身来,不卑不亢地抬头,如同无波春池一般的眸子扫过我,丝毫也没有我预料之中的惊讶、困惑或是失望的表情,只是像看到天上一片云、地上一株草那般淡静,就仿佛我只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陌、陌生人?

  我一时不由愣住了,设想了许多种他得知真相之后的情景,却始终没有料到他竟会像不认识我一般,完全没有一点反应。

  难道……他早就知道我是李世民的女儿、是一位公主了?

  又或者……他根本就不在乎我的身份,我是谁,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心口闷闷一痛,立刻暗暗摇头,不,应该不会的,怎么说我也算救过他一命,他还说过要为我日日祝祷平安,还送过我草编的小螳螂……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李世民已命沈全奉上了青绦玉纹袈裟和紫檀钵盂,赐给了辩机,又道:“朕早闻你品行卓然,学识渊博,是同侪之中的佼佼者。今日是高阳公主的生辰,亦是她出阁之日,望你不要令朕失望才好。”

  辩机合十行礼,道:“小僧尽力而为。”

  而后,他便披上了那件袈裟,捧着钵盂来到经案之后,把钵盂放在案上,取过经籍,开始朗声领经。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耆阇崛山中,与大比丘众万二千人俱。皆是阿罗汉,诸漏已尽,无复烦恼,逮得己利,尽诸有结,心得自在……”

  我一直注视着他,听着他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读着,然而自始至终,他的眼睛也没有向我望上一望。

  正发着呆,忽闻耳边李世民带笑的声音:“怎么了,夭夭?这般出神?”

  我心里一紧,生怕他发现了我是在看辩机,于是连忙收回目光,温婉笑道:“师父们所诵的这部《妙法莲华经》,微言大义,字字珠玑,夭夭方才是听得痴了呢。”

  这话却也不假,我方才……确是听得痴了。

  李世民却不以为然,笑道:“你年纪轻轻的女孩儿家,又能听懂什么佛经了?”顿了顿,又道:“喜欢听,也不要紧,他们今日晌午回去,明日辰时还会来此读上一个时辰。只是现下你须得和你母妃回去了,她已经请了人,要教导你一些……晚间的私事。”

  说至此,李世民轻轻咳了咳,一旁韦贵妃也望着我笑眯了眼,脸色还微微发红。

  我心下一叹,知道他们是在说今晚圆房之事,不过还好,明日辩机还会过来,于是只得行了一礼,道:“一切便听父皇和母妃的安排。”

  李世民点了点头,又吩咐沈全派人在此好生此侍候着,方带着众人离开了。

  众僧的诵经声在我身后越来越远,然而他的嗓音在我耳中却越发清晰。我不敢回头望他,只得一步一步随着李世民走远了。

  韦贵妃所居的安乐宫东首,便是我今晚的新房——翊徽殿。整座宫室被装点得富丽堂皇,华贵不凡。

  虽说及笄当日不得进膳,但韦贵妃还是为我准备了一些吃食,我填饱了肚子,小憩了一会儿,便被丹青叫醒,说是贵妃娘娘派的两个教养姑姑过来了。

  于是,整个下午的时光,便在一整堂的性知识启蒙课中度过了。由于早上起得太早,中午又没怎么睡够,故而我曾数度听得昏昏欲睡,几乎便要趴桌子上了。奈何两位姑姑根本不理会我是大唐最得圣宠的公主这一事实,只是面无表情地唤醒我,又接着继续讲。

  终于,西天边的太阳抹去了最后一抹阳光,暮色四合了。

  我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回到了寝殿里。

  丹青和采绿奉上正红色的嫁衣和凤冠。采绿笑嘻嘻地道:“奴婢给公主道喜了。这件嫁衣可和当年驸马尚主之时的那件大为不同,单看这上面百鸟的眼珠儿,还有这凤凰的羽毛,据说是五十多位绣女绣了两个多月才成的呢。”

  我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我和驸马成亲都一年多了,又不是燕尔新婚,待会儿也不用出去见人,还穿这劳什子做什么?且收起来吧,看了便觉着累。”

  采绿愣了一愣,道:“可是……难道公主不想穿给驸马看看么……驸马肯定很想看的……”

  我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丹青忙拽了采绿一把,道:“说的什么话,公主何等身份,难道驸马想看什么,便得给他看什么吗?”

  采绿自知失言,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了。

  我苦笑了一下,想起初到这里时,还教导她们千万要对房家二位公子以礼相待,万不可怠慢了去,而今,反倒是我……

  我摇了摇头,道:“今日本宫是有些累了,确然不想再穿这么沉的东西,和驸马可没有半点关系。你二人莫再说胡话了。”

  丹青采绿敛声应了,丹青又抬起头,担忧地看了我一眼,轻声道:“奴婢知道公主今日确是疲累,然而待会儿……”说了一半,却欲言又止。

  我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想说什么,点了点头道:“本宫省得,你们下去吧。待会儿驸马过来了,直接让他进来便可,不必通报。”

  丹青道:“是。”而后便和采绿把嫁衣凤冠收了起来,退了出去。

  我半倚在榻上闭目养神,过了没一会儿,便听到脚步声传了进来。

  睁眼一看,却正是房遗爱板着脸走了进来,他身上也没穿新郎官儿的衣服,依旧是平日里常穿的那件剑叶君子兰箭袖,秀气俊美的小脸微微有些红,脸色却依旧是臭得可以。

  我冲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对他说今夜暂不洞房的事情。

  不过,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转身关上了房门,而后从怀里掏出一块雪白的帕子,又从头上拔下绾发的笄子,刺破了食指,在布上滴了一滴鲜血。

  我愣愣地瞧着他做这些事,道:“驸马,你这是……”

  房遗爱没好气地看了我一眼,走过来把帕子放在我跟前,冷冷道:“臣知道公主在想什么,故而便用此法,明日才能瞒过陛下和我爹他们。”

  顿了顿,又躬身行了个礼,硬着嗓子道:“臣告退。”说罢转身便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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