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_唐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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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我有点啼笑皆非,连忙叫住他,道:“驸马倒也真善解人意,只是你现下出去了,教他们看见,却又该如何解释?”

  房遗爱闻言,猛然顿住脚步,良久,方转过身来,脸色越发红了,道:“那公主却说说,该当怎么办才好?”

  我掩口而笑,指了指那边的喜床,道:“反正这屋里有一榻一床,你我二人尽可以分开来睡一夜。驸马乃是君子,所谓君子不欺暗室,难道驸马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么?”

  房遗爱愣了半晌,脸色极其纠结,又红得诡异,我眼见他拳头握了好几握,方扭过头,闷声道:“既是如此,那……那臣就得罪了。”顿了顿,又道:“请公主移步,臣在榻上歇息便好。”

  我见他始终红着一张脸,却一直是气鼓鼓的样子,一丝笑也不见,心下倒觉得也有几分可爱,越发想逗逗他,遂笑道:“哦?这张榻我方才可是睡过了一会儿,还热乎着呢,驸马看这被褥凌乱的样子,你当真要睡在这里?”

  房遗爱又僵住了,脸红半晌,愤愤瞪了我一眼,道:“公主身份贵重,说话怎的这般……这般……”

  我笑问:“这般什么?”

  房遗爱一时气结,说不出话来,只红着脸瞪我,半晌才一拂袖子,一言不发地走到床边,脱了鞋子,和衣躺下了。

  我瞧他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着实可爱得紧,偷偷笑了一阵,他却始终背对着我,不发一言。我也觉得有些无趣,摇了摇头,便吹灭了烛火,在榻上闭了眼。

  一闭上眼睛,诸般头绪就如潮水一般涌来,怎么也止不住,总觉得辩机的面庞始终在脑海中转来转去,一忽儿是与他初遇之时,一忽儿是在映玉带雪庄里那段朝夕相处的日子,一忽儿又变成了今日上午,他那副冷心冷面的样子。

  我心下愈发烦闷沮丧,方才稍好些的心情已经不知飘向何方了,耳听得房遗爱也在那边翻来覆去,遂叹了口气,道:“驸马也睡不着么?”

  那边忽然变得寂静,良久,才听到他闷闷地哼了一声。

  我闭上眼,悠悠道:“我也睡不着,驸马陪我聊聊天如何?”

  那边又是静默良久,直到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他才低低问道:“公主想要聊什么?”

  我笑了笑,道:“驸马又想聊什么?”

  房遗爱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语气竟是少见的平静:“公主可知,遗爱心中最景仰敬爱之人是谁?”

  我愣了愣,一时觉得此人找话题的本领实在不怎么样,但还是问道:“可是司空大人么?”

  房遗爱道:“不,是我大哥。”

  我又是一愣,回想起以前高阳和房遗直之间的纠葛,一时不知怎么接口。半晌,才笑了笑,道:“嗯,记得小时候,驸马的确最爱跟在房大公子身后头。”

  房遗爱又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爹是我大唐的栋梁,亦是陛下的肱股,平日里极是忙碌。我哥比我大了四岁,平日里自然是常常带着我的。连第一个字,都是我哥教我认得的。是以……在我眼中,长兄如父此言,的确不假。”

  我抿了抿唇,笑道:“你们兄弟情深,无阋墙之祸,这确是司空大人之幸,亦是大唐之幸。”

  房遗爱似乎是嗤笑了一声,淡淡道:“公主自然深知这个道理。当年公主执意要拆散我哥和湘涵,我实在是为我哥抱屈抱怨得紧。”

  我未料到他旧事重提,不由语塞,心头也有一丝不快,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才好。

  不过他却并没有等我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不过……我却是没想到,最后尚了公主的,竟然会是我。”

  我听他言下之意,竟是殊无半分喜意,倒是大有怨言,虽然深知他不喜欢我,却也有些不悦,遂淡淡道:“我当时向父皇要求嫁你,也不过是一时赌气罢了。而今我对你大哥早已无情,你当然也不必把我这个公主放在心上,想做什么,还是像当初未婚之时一般便可。”

  言下之意,就是说:想去逛青楼,想去花天酒地,自去便是,我绝不会多说半句。

  房遗爱显然也是领会了我话外之意,沉默良久,忽然开口,低声说了句什么。

  他声音太小,我没有听清,遂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又是寂静良久,他才说道:“臣是说,夜深了,公主早些安歇吧,臣也有些乏了。”说罢便翻了个身,再不言语。

  他既如此说了,我也不好再跟他聊了,也只好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睡意渐渐袭来,不知不觉间,我也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半梦半醒之间,似乎有人将我抱了起来,放进了一处温暖柔软的所在。

  翌日一早,我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并没有躺在榻上,而是睡在了床上,身上还暖暖地盖着那床大红鸳鸯锦被,而另一边的软榻上,却是整整齐齐,丝毫不见有人睡过的痕迹。

  采绿在旁,手里拿着那块染了血的白布,笑道:“驸马还真是体贴公主呢,竟晓得替公主把衣服穿得这般齐整……”言毕自己却也不好意思了,红着脸垂下了头。

  我闻言微微皱眉,原来……那竟是真的,而并非幻觉么?

  房遗爱他……究竟怎么回事?

  23、室迩人遐毒我肠

  不过,我并没能马上找到机会询问房遗爱,因为他在早朝之后,就直接回了房府,连个招呼都没有过来打一声。

  而我依旧留在宫里,只为了等待今日辰时的诵经。

  早膳之后,特意带了落红的白布去安乐宫请安,倒把韦贵妃弄得掉了几滴眼泪,只拉着我的手连声道:“到底是女大不中留,拉扯你到这么大,终归也是送了给别人家。”

  我啼笑皆非,道:“母妃若是不舍,夭夭日后常来宫里看望母妃就是了。况且夭夭都成亲一年多了,莫不是只有圆了房,才是送给别人家么?”

  韦贵妃接过汀兰递来的帕子,擦了擦眼角,道:“唉,是啊,也是母妃糊涂了,可不是么,若真要说送了给别人家,早在一年前便都送了,也用不着现在拿出来说嘴。”

  我笑着摇摇头,心下却像是被几千只爪子一同挠着一般难受。又闲扯了一会儿,总算快到辰时了,我道:“母妃,会昌寺的师父们快要进宫来诵经了,夭夭想去瞧瞧。”

  韦贵妃点了点头,道:“也难为你竟能看得进去佛经,静静心思也好。昨儿他们临走之时,我已派人知会了那辩机师父,今日便令他们去你翊徽殿前诵经去,你也好就近听着。”

  我心头一喜,忙起身行了个礼,笑道:“母妃真是晓得夭夭心意,夭夭在此先谢过母妃了。”

  韦贵妃笑着挥了挥手,道:“行了,快去吧,他们现下应也快到了。”

  我点点头,又福了一福,便出了门。

  回到翊徽殿,远远地便看到殿前的小广场上已搭了香案,众僧已各自就坐,而辩机已然站在了香案旁边,沈全在旁亲自侍候。

  看到他那样沉静地立在那里,我之前还焦急躁动的心也静下来了,缓缓走过去,看着他向我合十行礼,态度依旧一如面对陌生人。

  我点了点头,也作出一副淡漠的样子,道:“辩机师父辛苦了。”又转过脸冲沈全道:“沈公公,那么本宫便进屋去了,你多担待。”

  沈全忙道:“是是,公主尽管宽心,在殿里高坐听经便是。”

  我点了点头,努力克制着再回头看那人一眼的冲动,踏入了殿门。

  回到暖阁,我坐在窗边,细细听着窗外隐隐传来的他的声音,心下只觉一片宁谧静好,微微的甜中带了微微的苦。或许——我能做的,最多也就只有这样了吧。

  丹青一直侍立在旁,似乎有点心神不宁的样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一边听着辩机诵经的声音,一边顺手解下腰间戴着的那挂纯青琉璃色七宝璎珞把玩。

  丹青确有一双巧手,用鸭蛋青、雨过天青、玉色三色丝线拧成数股,编出本体,又拣了上好的金珠、银珠、琉璃、碧颇梨、和田玉、赤珠和琥珀七宝,挂在璎珞之下,行走之时便有叮当琤琮之声响起,又有宝石华彩流泻而出,精美非常。

  丹青的呼吸声似乎加重了一些,我微微皱眉看了她一眼,她连忙低下了头。

  ——这丫头,出什么事了?

  我没有露声色,依旧淡淡地把手上的璎珞翻来覆去。

  忽然之间,我似乎瞥到了什么异常之处,不由皱了皱眉,把璎珞翻了过来,仔细察看编织细密的底部。

  丝线齐整,编法精妙,丹青还用朱红色丝线在上面绣了“高阳”二字。

  除此之外,并无异常。

  我狠狠地皱起了眉头,抬头冷冷看了她一眼。丹青神色是少见的惊慌,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我没有理会她,又仔细看了看那枚璎珞。记得当初我初学女红之时,曾经偷偷地用这个璎珞练习过,就在“高阳”那两个字的旁边,歪歪扭扭地绣了“夭夭”二字。

  然而,这一枚璎珞上却没有,连拆线的痕迹都半丝也无。

  丹青依旧跪在那里,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的样子。我叹了口气,道:“丹青,你先起来吧,一枚璎珞而已,难道我还会吃了你不成?”

  丹青略略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看我,方缓缓起身。

  我道:“且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丹青点了点头,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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