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相爱_世子的小青梅作且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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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相爱

  曲江池边柳枝青青,微风拂水,波光粼粼,目送沈蓁蓁离去的婀娜背影,看她唤来池中的船,提裙晃晃悠悠地跨进船中,萧衍目中带笑。

  不知是故意做给人看,还是真看得入了迷,他很长时间都没有从沈蓁蓁身上收回视线。

  “萧世子。”身旁的人先他开口。

  萧衍这才恋恋不舍地侧过脸看人。

  春阳暖暖,微风轻轻起吹,郑郎一身白底蓝边的长袍,这身衣袍与国子学学生服的颜色相近,晃眼一看倒以为他见到的是上学时期的郑朗,萧衍眸中没稳住地惊了下。

  方才沈蓁蓁才说,若非郑朗去了边关如今当也是文官。萧衍收过郑朗的行卷,也看过他在去年九月作的制举答案,知他才华,他朝萧家叔父手下推荐过他,最终是被文帝刻意从名单划去才未果。

  在这其中,他明白郑朗的政治抱负。

  被沈蓁蓁今日三番几次地提及眼前的这个白净俊雅的郎君,一向举一反三、敏锐不已的萧世子不由蓦地想到一个问题:郑朗既然一心要走文官的路子,当初为何要去凉州参军?

  他记得几年前,郑四郎分明比现在的面貌还要白净柔和,虽不算太了解,但瞧着性子上也不是一个喜欢激烈竞争的。

  陡然想到某种可能,萧衍窒了一瞬呼吸,再度看向千娇百媚的沈蓁蓁。

  那封信,她当初没回给郑朗,而是回给了他。

  郑四郎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与他一道望着池中水长,坐在船上的小娘子一张美丽的脸上印着水中反照的光华,似水一重一重波动,若水中洛神现世,美到不真实。

  颇让人觉出四个字——镜中水月。

  半晌,郑朗开门见山说道:“永德三年,我此时在宫中的阿姐曾有一个牵挂之人,两人情投意合,立了婚嫁的盟约,对方本是说好那年来娶她,然而后来事与愿违。”

  郑朗缓缓述说着关于郑秀的私密的往事,萧衍没打断,听他继续:“我阿姐去清光寺为刚诊出的腹中胎儿求福,不料在那里邂逅到了当今圣上。当晚,便有宫中人进我郑家,次日我阿姐的生辰八字就被递入了宫中,第三日,他们就定下了她入宫的时日。”

  “他们”无非指的是郑家父母与文帝,萧衍怔了下,平淡道:“竟是被人棒打了鸳鸯,父子也不能团聚。”

  郑朗见他面上无波无澜,怔愣道:“萧世子为何毫不惊讶?你不问那孩子是谁的儿子么?他毕竟……”如今是皇子。

  萧衍淡淡看他一眼,没提他早就知道李元逸身份真相的事,而是道:“如若不是我舅舅的孩子,是谁的,结果都是一样,不是吗?”

  郑朗顿了一下,萧衍所言不差,只要李元逸不是文帝的儿子,不论是谁的,皆是欺君之罪。相反,李元逸是文帝的孙子的事实,反而会让结果更糟糕。

  看郑朗沉默,萧衍好整以暇地问:“你将这么重大且私隐的事情告诉我,不怕我去告密?”

  郑朗不答反问道:“如今圣上怀疑我外甥身份,萧世子可愿帮忙?”

  萧衍翘了下唇,道:“好似……我没有帮你这么大忙的理由罢?”

  郑朗朝萧衍拱手,“实不相瞒,在铜川离宫时,在下负责离宫守卫,曾在玉华宫后门西处的梓树林里,见过几回萧世子同恒王殿下半夜相会。”

  萧衍静静看着郑朗一会,淡声问:“郑四郎是想威胁我?”

  郑朗平静道:“不敢,只是愿与萧世子做一场交易罢了。”

  萧衍问:“郑四郎能做什么?给我交换什么?”

  郑朗有些自嘲:“实际上我能提供给萧世子的也不多,但既然萧世子同恒王殿下几次三番朝六部举荐过我,想必我这里有什么东西,是你能瞧得的。”

  这时,曲江池中忽然传来一番热闹,是池中的几姊妹叽叽喳喳闹出来的,原是年纪轻轻的沈约成功钓到了一条肥鱼,拉到了船上。

  萧衍闻声看了过去,看沈蓁蓁手忙脚乱地拿竹篓去接鱼,他细长的手指在背后捻了捻,想如果他在那里的话,定然会让沈蓁蓁坐在一边去,观看他如何来做这些事儿。

  萧衍并未收回视线,口中却继续与郑朗交谈:“郑四郎是在给我许诺虚无缥缈的未来?”

  郑朗话语直白:“圣上如今似乎身子不大好,前太子已薨,二皇子被流放,别的皇子太小……这大魏的未来似乎也不缥缈、不遥远,我愿在其中尽绵薄之力。”

  池中央,沈蓁蓁终于接到了沈约钓上来的鱼,与弟弟妹妹说了什么后,她抬眸朝岸上看来,并将手中竹篓往上提了一下,示意给萧衍看,他们钓上鱼来了。

  萧衍见她娇脸因兴奋而绯红,眸中水若秋波,袖子也沾了水湿了一片,下意识朝池中央喊道:“过会儿我亲自给你们烤。”

  那头应是听到了他的话,沈蓁蓁连连点了两下头。

  她朝沈约说话,沈约将鱼钩挂上鱼饵,再度放入水中去了。

  萧衍这才转脸看着郑朗,问道:“郑四郎可曾求娶过她?”

  知这个“她”是谁,郑朗缓缓道:“我往前曾想过多次,沈娘子那样举世无双的小娘子,究竟会嫁给怎样的郎君共度余生,如今看来,哪一种想象,都没有亲眼看到时来得直接。看沈娘子婚后这般愉悦,便知她嫁给了她想嫁的郎君。我替她高兴。”

  萧衍略微想了下,意有所指地道:“我和她么……往前不过是互相玩闹,熟悉彼此到一家人似的,她没将我当男人,我也没将她当女人,从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会成为夫妻。但几年前忽然天降一个契机,让她和我后来的心态都有了变化,这才没有错过彼此。”

  萧衍看着郑朗道:“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

  郑朗勉强弯了一下唇,不再言语。

  二人齐齐盯着池中央的小船,萧衍道:“拙荆说过她欠着郑四郎的人情,我夫妻二人本为一体,她的人情,我替她还。”

  这是答应他方才请求的意思,郑朗一讶,而后怅然一笑。

  “多谢。”

  池中再度传来一阵笑声,沈霏霏兴奋不已,沈蓁蓁也对沈约连连鼓掌。

  见岸上二人没走远反而盯着他们看,沈蓁蓁扬声:“萧衍,你来看看!萧衍……”

  “好。”萧衍立即抬高声音应了一声。

  郑朗看水中央的小娘子挥舞起手臂,一派急着要与人分享喜悦的表情,而他身旁的郎君嗤了一声,声音里含着鄙夷:“又不是何等稀奇的东西,总这样咋咋呼呼的,自小就喜欢朝人炫耀,其实不过就是等着人夸她而已。呵,小女子的虚荣做派。”

  口中的话虽不近人情,他人却有些着急地朝左朝右张望,视线终于停在一艘小船上后,大步走了过去。

  行到船边,萧衍回头看郑朗,朝他颔首以做道别,得郑朗回礼后,他迈步上了船。

  萧衍片刻就将船划到了沈蓁蓁的船边,他站起身,对面船上的小娘子伸出手接他。

  而他跨过去后,身子陡然往前晃,小娘子就抱住了他的腰身,两人一起跌坐在船上,小船跟着极大幅度地晃了晃。

  郑朗听不见船上人在说什么,但见沈蓁蓁一脸怒容,手在萧衍肩头使劲拍了好几拍,红唇一张一阖地说着话。

  应该是在埋怨害她跌倒的郎君。

  萧世子也不恼,伸手牵住肩头上的手握在手中,放在唇边亲了亲,惹得小娘子满面涨红,羞羞答答地剜了他好几眼。

  一旁的婢女同样红着脸,将沈约和沈霏霏的视线从二人身上隔开,推着两个小孩子的肩,让他们的脸对着水面。

  一条船上坐着五人,打打闹闹,又热热闹闹,沈蓁蓁亮着双眸,不再是外人面前娴雅文静的小娘子,表情很是生动活泼,她指了指沈约,而后将竹笼提到萧衍眼前,与他一道看竹笼里的两条鱼儿。

  沈蓁蓁一直在说话,萧衍很是耐心地听着,不时蹙眉思考。沈蓁蓁不大高兴地再问一句话,郎君便点头应下,小娘子随之满意地露出笑。

  该是二人的普通日常就如此。

  一个絮絮叨叨地吩咐人做事,另一个则好脾气地满足对方的各种要求。

  相爱如斯。

  郑朗心中五味杂陈。

  绕是那小娘子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依旧那么牵动人心,使人神魂颠倒,可有的人,注定是别人的人,注定,或许只适合拿来怀念一辈子。

  他那份懵懂的、朦胧的、纯洁的爱恋,也只该被悄悄裹在过往时光里。

  郑朗看着小船上的热闹笑了笑,心头轻松又怅然,转身离去。

  长安城的另一边,虞文锦从清光寺回城后,去了恒王府见李莳。

  二人对坐饮茶,虞文锦递给李莳一个香囊,“我今日去寺庙给表哥求了一个平安符,这个香囊也是我亲自绣的。”

  李莳看一眼虞文锦递来的东西,没接,婉拒道:“表妹有心,但我素来没有佩戴香囊的习惯,实在不必如此麻烦。”

  习惯,这不过就是一个借口罢了。

  在寿州时,虞文锦又不是没见过李莳的习惯,在没人见到的时候,她的表哥就会从怀中掏出一枚香囊来静静观摩。

  不用猜,此刻的虞文锦自然明白那东西来自谁人。

  虞文锦笑了下,将伸出的手往回收了收,轻言细语道:“说来也巧,今日竟然在清光寺中见到了两个熟人,没想到沈二娘子那般活泼的人,竟然会在佛主跟前一跪就是半个时辰。”

  李莳幽邃不见底的瞳孔忽然晃了下眸光,问道:“你说谁?”

  虞文锦轻轻地提了一下唇,缓缓道:“沈家二娘子啊,往前我们在寿州见过面的,那时候我当她不惧怕生死敢去当药女救治病患,也是后来才知道,她也是误打误撞的,刚到寿州第一日还没休息过,就被药女当成了新人直接拉去干活去了。”

  说到沈婳在寿州的经历,李莳坐直了些身子,静静看着虞文锦,半晌才低声道:“我也以为她是自愿去的。”

  “不是。”虞文锦一字一句道:“她在寿州吃了不少苦,表哥也知道的,那时天气寒冷不说,食物也不多,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娘子在那里伺候病患,着实过得不容易。”

  要问虞文锦对李莳讲这些过去究竟是个什么目的,她或许会回答人:让他对曾经的心上人死心。

  那般明艳张扬的小娘子,李莳没忘,她这时取代不了她,却能让李莳逐步体会到:他与沈婳再无一丝希望。

  李莳皱起眉,抬手饮茶,直直看着虞文锦,沉声道:“表妹忽然说这些做甚?你同沈二娘子交情不俗?”

  虞文锦道:“彼时在寿州表哥在找她,我只是想着你同她认识,又都来自长安城,往后我也会在长安生活,多一个熟人我也有伴罢了。”

  李莳淡声问:“表妹不知她去寿州是为何?”

  虞文锦装不懂他和沈婳的瓜葛,道:“听闻原是要同谢三郎去蒋州过年,行到半道改了主意,二人才下了船。”

  一听谢三郎,李莳的眉头更蹙紧一分。从沈婳与他刚断了关系转头就与谢三郎好上看来,显然,那二人原先就有些关系,至少其中一方是愿意的。至于是哪一方,如今李莳心知肚明。

  说句实在话,他同沈婳结束不过几日而已,本来就没有放下,又怎可能对那二人的事心平气和到毫不在意?

  李莳压着情绪问虞文锦:“谢三郎也去了寿州?”

  虞文锦道:“是啊,我在太医署见过他,该是一直陪着沈二娘子。”

  这话一出,李莳的脸色彻底沉下。

  虞文锦见他如此,心中一抹满意划过,再道:“今日我见他二人都在佛祖面前下跪,倒是都极为虔诚。”

  李莳看虞文锦一眼,并没在说话。

  提醒即将宵禁的暮鼓敲响,虞文锦起身告辞:“表哥,我先回了。”

  李莳神色未变,起身送人:“表妹好走。”

  看虞文锦弯腰上了马车,李莳抬手捏了捏喉结,低声对贴身侍卫道:“去查查沈二娘子从去年十二月起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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