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疑心_世子的小青梅作且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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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疑心

  星河在东,天光云翳沉沦,暮色四合。

  文帝说完话后,就抬手将上前扶他的李晤挥退了下去,手握坐在他旁边的祁皇后的手,靠着迎枕闭目。

  本就站在门边角落里的内侍上前,看着一身僵硬的李政,开口道:“楚王殿下请。”

  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内侍冷目对待,一向在军中施号发令的楚王李政此刻倍觉自己受到侮辱,再看向那阖了目的父王、侧脸不再看他的母后、跪坐着垂眸不动声色的三哥六弟,他心脏被谁刺了一下。

  他不过是被李莳故意说了句他同余文晋那厢吃酒罢了,不过是一句话,如何就……

  李莳垂着眸,看着地上李政壮实的身躯投下的影子,攥了下拳。

  文帝何等多疑这一点他毫不怀疑。

  就比方说,他被文帝派去寿州治疫一事,按他的暗线汇报,彼时他身边四周都布满了文帝的眼线。

  在那么一个环境中,文帝尚且不对他这个没甚权力的儿子放心,更何况说,此时此刻他病了,又岂会对身边一个有军权会打仗的儿子,与本该忠诚于他的禁军有关联呢?

  他本意不想害李政,但今日不打他这个出头的鸟,就搅不动这场难得一见的混乱场面中的风云。李政无辜不无辜,事后皆会被查实。只要李政的拥簇者不乱来,他并不会有大碍。

  ——李莳如此想,却失算了人的情况之复杂。

  他垂眸静默之时,门口处,一些跪坐的小皇子们听闻里头声响,知道文帝已经转醒,便有几个是人精、懂抓紧时机的嬷嬷,推了下自己伺候的小皇子,鼓励他们上前来朝文帝请安。

  李政一时在原地怔忪住,没动作,察觉到从门口又进来了几个皇子,视线落在李元逸身上,看着他头顶,再看了眼对他如此无情的文帝,蓦地高声道:“你过来!”

  几个年幼的皇子被这一喊给喊停了步,一时不敢再往前去。

  李政:“我说是九弟你!”

  李元逸吓得一个激灵,最终却没朝李政走,而是快跑了两步,跑去了文帝跟前,拉着文帝的手指道:“阿耶,阿耶,你怎么了?母妃和逸儿都好担心你啊!”

  李元逸长得像郑秀,性子也像,很会讨好文帝。

  “楚王殿下请!”李政身侧的内侍又催了一下他。

  一边是父子情深,一边是被“抛弃”,自小被张贵妃疼着、被文帝重视着的李政,此时心中落差太大,根本无法自我消化。

  他迟迟不走,内侍不得已上前扯他,李政本就身形魁梧,内侍那点力气毫无作用,李政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他冷笑一声,用本就洪亮的嗓子高声道:“九弟的头顶有三个发旋!二哥的头顶也是三个!父王你不觉得这太过巧合了?”

  一句话落,众人惊愕失色。

  文帝落在李元逸的目光霎时一晃,终于再度看向李政。

  李政对上文帝那苍老又露出了一丝慌的眸子,当着所有人的面,狂笑几声,将皇家的遮羞布残忍地撕了下来:“二哥与郑氏在离宫私通的事,大家都忘了是么?”

  文帝的声音有些颤:“你给朕住嘴!”

  李政直直看着他的父王,又说了一句话:“他二人何时开始好的,谁又知道?他究竟是你的儿子,还是你的孙子,谁知道?”

  李莳眼神复杂地看向激动的李政。在李政尚且自身难保之际,他此刻故意激怒父王,太不是明智之举了。

  “住嘴!”

  得了消息赶来的张贵妃捂着自己突出的小腹,扑通一声在文帝眼前下跪,替李政求情道:“陛下恕罪,莫管他的失心疯胡言乱语。”

  李莳静静看着跪地的张贵妃,想有母亲的人是何等幸运,至少犯错后,还能有人替他求情。而他自己,从不敢行差一步。

  文帝大病初醒,一时听到五子李政和六子的争执,又听到这番对九子身份的怀疑,还没恢复的力气似又泄出去了几分,捂着额头,烦躁道:“拖出去!”

  祁皇后见他动真格,朝身后示意了一下,有宫女朝门外说话,随后即刻进来几个禁军的人,架住了满脸怒红的李政。

  李政挣扎怒吼:“父王为什么?为什么?儿臣做了什么要被你关押?父王!”

  文帝眯了眯眼,眼中毫无温度地看着他。

  李政紧着拳头、咬牙切齿,再是怒吼、不甘,但到底也不敢在文帝眼皮子底下动手,只能屈辱地被人拖了出去。他的母亲,朝文帝哭喊着求饶的张贵妃气至昏厥,被几个嬷嬷带了下去。

  屋中这才稍寂。

  文帝一双精明的眼扫视了一周。

  太医们在祁皇后的示意下进门诊脉,皇子们除却李元逸和李莳、李晤外,全数被请出了屋。

  太医诊脉时,内侍上前通报道:“陛下,萧世子求见!”

  得了准许后,萧衍姿态高雅地进了屋,在李晤似嘲似讽的目光中,他仪态淡然、目不斜视地直直走到文帝床边。

  余光看见李元逸头上的幞头被文帝抬手揭下,萧衍垂了下眼皮,掩盖住眸中的玩味。

  他在离宫亲耳听过李耽同郑秀谈他们的儿子,近日也听闻郑家人在城中找良医治头发的偏方,方才在门外又听李政那样讲,他舅舅的这个家丑,看来是不易隐藏了。

  萧衍不动声色地拱手行礼,话语担忧:“听闻舅舅身子抱恙,衍这才进宫看望。”

  文帝面上不显任何情绪,点头朝萧衍道:“衍儿有心。”

  萧衍面上长舒出一口气,这才同李晤、李莳互相见礼。

  萧衍同李晤对视,心觉讽刺。这个真正要害文帝性命的人在此当了个孝子,那个虽然傻了些但性子素来单纯、并无脑子害他父王的李政被押了下去。

  再看李莳时,李莳匆匆与他对视就撇开了脸。萧衍瞬间明白,李政之事有李莳的推波助澜。

  这本就是一个人往上走的路上必须经历的。文帝多疑冷漠,李晤狡猾残忍,李政有兵权在手且同张氏母舅联合在谋划提供粮草的户部,文帝早晚会对他出手,即使没有,落入李晤之手也必死无疑。

  故而,见李莳是有羞愧表情,萧衍在李莳的视线重新落至他脸上时,微微朝他笑了下,表示:你并未做错。

  李莳依旧绷着脸,看向他咳嗽着的、并不在乎他以及几个兄弟如何的父王。

  文帝服用“长生丸”已有数月,这个所谓能让他长生不老的丸子,实则不过是能让他产生不真实的、他无所不能的某种幻觉,几月服用下来,此刻文帝的身子已衰老甚多,期间整日与后宫寻欢,更加速了他的苍老。

  这回昏厥醒来后,他就浑身发着抖,又强烈渴望再服“长生丸”,在等余文斌前来的当口时,有那么一刻,他心中忽然生出了怀疑。

  文帝目色诡异,视线在身前的三个青年身上逡巡,又回到诊脉的太医令面上,严肃问他:“朕的身子究竟怎么了?”

  太医不是方士,不会说文帝越瘦越有仙风道骨的风采,犹豫半息后,拔出银针示意给文帝看,实话道:“陛下的身子似有中毒迹象。”

  文帝神色一顿,而后脸色变得

  床边不远的几人同时抬眸看过去,眼中都是露出适当的震惊。

  并无多少意外,文帝的猜忌情绪再度饱满,他看身前几人的眼神变得怪异,仔细看,还含着一些惊悚。

  萧衍一向在文帝跟前是口无遮拦的毛躁形象,即刻问道:“中的什么毒?哪里来的毒?”

  自然是服用的毒。

  但太医要命,文帝的这种慢性毒素是长久累积而来,他们太医院被人隔三差五阻拦查平安脉,没及时查出来,如今累积到一定阶段,已侵至五脏六腑,太医不会傻到将自己的命白白交出去,选择说道:“哪来的毒臣不敢下决断,症状倒是很像西域的一种‘百花毒’。”

  “西域”二字入耳,文帝心中大惊,思绪骤然回到几年前,着令可普联合西域的医士给嘉城长公主安胎的时候。

  也不知那可普究竟去了何处。

  目光在萧衍脸上极快地掠过,文帝问太医:“比毒可难解?”

  太医答:“西域的毒种类繁多,传入我们中原大地的也不少,臣也是在书上看过记载,因此需要时日研究。不过臣听闻,先前照料先太子的几个西域医士并未全数返回西域,还有在长安城行医的,臣恳请陛下同意,讲他们叫进宫来联合太医院制药。”

  没有方士在侧,没有青烟、白纱烘托出的迷幻氛围,文帝此刻短暂清醒,当即应允太医令的话。

  萧衍兀自禁了下拳,可普与车永,该是出来的时候了。

  不多久,禁军统领余文斌到了紫薇宫,文帝明面上着令秦王、恒王先去太后处请安,实则是要软禁他们在宫中。

  萧衍朝文帝拱手请辞,出门后,朝李晤、李莳道:“我也同表弟们去趟寿康宫。”

  几人走后,余文斌面对文帝询问何人传话禁宫门的问话,闪烁了下目光,而后答道:“皇后。”

  这一微妙表情,果然勾起了帝王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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