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_唐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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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我低声道:“那只小螳螂,我会一直一直贴身放着,必不致令它有半点损伤。”

  辩机顿了顿,纤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睛,半晌无言,只是又合十行了一礼。

  丹青和悟空已经回来了。丹青扫了一眼我和辩机,开口道:“小姐,想必两位师父还不识得庄里的路吧?不如咱们再送他们到庄门口去……”

  然而他话音未落,悟空便乐呵呵地开口了,笑道:“两位施主尽管放心,小僧认路,小僧认得路的。”

  辩机也点头道:“不敢再劳烦女施主带路了,两位施主这便回去吧。”

  丹青看了看我,不再说话了。

  我转过身,不再看他们,只淡淡道:“既是如此,那夭夭便不送了,咱们就此别过,两位师父慢走。”

  言毕,我便加快脚步,向着来时路匆匆走去,不敢回头再看一眼。

  那日午膳之后,我便回了房府。房府上至房玄龄父子,下至丫鬟奴仆,一齐在府门口迎接我。我抚了抚额角,叹了口气,连忙下了马车,快步走过去,亲自搀起房玄龄,嗔道:“司空大人真是的,这般兴师动众,可教夭夭怎么是好?”

  房玄龄躬身一礼,笑道:“公主归来,臣率阖府上下迎接,此乃礼数,万不可有失啊。”

  我笑着摇了摇头,又对一旁房遗爱和房遗直笑道:“驸马,房大公子,两月不见,可别来无恙?”

  房遗直嘴角始终含着得体的笑容,房遗爱却是轻轻皱眉看着我,虽是有些愠怒的神态,脸色却是红红的。两人一同躬身道:“谢公主关心,臣无恙。”

  我点了点头,瞥眼见到房遗直身后站着个少妇打扮的美貌女子,着一袭雪纱罩银红缎绣芙蓉秋草的裙子,珠环翠绕,颇是华贵。见我望过来,她略略瑟缩了一下,屈膝行了个礼。

  我觉得这人很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遂问道:“这位夫人看起来很是面善啊,可曾与本宫见过么?”

  房遗直在旁闻言,看了我一眼,轻轻皱了皱眉头。

  那女子又是一礼,声音婉转,却低如蚊蚋,道:“婢妾……婢妾湘涵,确是……确是见过公主的。”

  我恍然,原来是房大少那位如夫人啊,于是和蔼地笑着冲她点了点头,一面道:“咱们大伙儿还在这处呆着做什么,且都进府吧。”

  房玄龄与我并肩走在最前面,我道:“司空大人,却不知婆婆她何时回来?”

  房玄龄笑道:“谢公主垂询。拙荆过两日便能回来了。”顿了顿,又看了我一眼,笑得更加开怀,道:“臣倒还忘了告诉公主一个好消息,今日上午,还未到辰时,吴王的人便进了长安城,已经递了话过来,说是晚膳之前,吴王便能进城,来看望公主了。”

  我闻言,只觉一股暖暖的喜悦从心底一直蔓延上来,传遍全身,那种混了孺慕之情和依恋倾慕的浓厚情感,顿时便令我浑身都舒畅了。只是不知,这是属于高阳公主那残存的一点点意识,还是我自己的。

  我喜道:“司空大人可不是诳我?待会儿便真能见到我三哥了么?”

  房玄龄点头笑道:“臣万万不敢欺瞒公主,难得今日公主和吴王一同回来,臣早已叫他们备下了盛筵,准备替您二位接风呢。”

  于是,接下来将近一个多时辰的时间里,我便一直心焦地在正厅里坐着,等待着李恪的到来。

  对我来说,那位吴王,确然是素未谋面,然而我的记忆里却早已有了他的影子,他的音容笑貌也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这不能不说是一桩十分奇妙的事。

  而心里的那种焦灼、期盼和喜悦,虽然并不同于我见到辩机时的那种感觉,却也并不亚于它。那种浓浓的小妹对兄长的依恋之情,或是稍稍混了一些暧昧复杂的情愫,都令我一刻也平静不下来。

  我便这般胡思乱想着,直到那个裹挟着一身征尘,戎装都未及解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夭夭,三哥回来了!”

  20、水墨

  “夭夭,三哥回来了!”

  清朗好听的声音含着笑意自门边传来,我猛地回过头去,就见到他立在门口,身上的明光铠尚带着未及洗去的蒙蒙征尘,右手里托着的赤缨兜鍪色泽沉暗,似乎还沾染了深褐色的血迹。

  还是记忆里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庞,只是较之几年之前,玉马金堂清流赋诗的年少风华,已和风烟万里的金戈铁马糅合在了一起,竟隐隐有几分渊停岳峙之象。

  我站起身来,又是喜悦又是激动,快步走到门边,伸手在他胸前的护心镜上拍了一下,佯怒道:“三哥也不先去沐浴了再来看我,瞧这一身汗臭味!”

  虽然确是第一次见面,但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和依恋的情愫都自然而然地在胸中氤氲开来,似乎一切都是早就注定了的,每一个动作,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那般亲切而熟稔,而我心里却并不惊讶。

  李恪哈哈大笑,伸手在我颊上拍了拍,扭头对身边人道:“瞧瞧这妮子,这么些年不见,看着是长成大姑娘了,其实还是没改那孩子心性。”

  他身旁那人是随他多年的心腹,亦是他帐下的长史张铎,也是旧识。

  我撇了撇嘴,冲张铎笑道:“也罢,张将军却给评评理,这人脏手,把我难得擦一回的榴花粉都污了,还说我孩子气呢。”

  张铎性子和流觞有些像,也是冷眉冷眼冷面,不苟言笑的,只是王爷问话,却不好不理,只得拱手道:“公主和王爷兄妹之情不减当年,着实令人欣羡。”

  说笑间,房玄龄也走了过来,几人自然又是一番见礼寒暄。

  而后,李恪和张铎便决定借房府的宝地更衣沐浴,刚好距离晚膳也还有一段时间,房玄龄自是无有不允。

  我又和房玄龄闲聊了一会儿,便也辞了,先回含宜馆歇息片刻,待他们打点完了,再一同用晚膳。

  然而,甫一踏进门,就见采绿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一脸紧张之色,附在我耳边道:“公主,方才水墨姐姐……”

  我闻言皱了皱眉,道:“进屋慢慢说。”

  采绿惴惴不安地点了点头,丹青和流觞也皱着眉看了过来。

  进入内室,我在软榻上坐下,丹青呈过来浸了玉兰花汁子的热巾子,我把温热的巾帕敷在脸上,方觉一整日的疲惫舒缓了一些,一边道:“采绿,何事慌张?”

  采绿一福,不安地道:“回公主的话,水墨姐姐被人请走了,奴婢怎么也拦不下,也不好做得太过,只得……”

  我心微微往下一沉,却是何人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自我屋里带出人去?遂问道:“可记得来人形貌如何?”

  采绿点头道:“奴婢记得。那是一位身着甲胄的军士,倒是生得一副好样貌,却未免太惜字如金了些。奴婢问了好几遍是谁派他来的,他就是不说……”说着,她的脸颊还红了红。

  我看出来一点她的心思,奈何有水墨之事在这儿压着,也无心打趣揶揄她,只是沉思,穿着甲胄的军人?难道会是李恪的人?可是……水墨又和李恪有什么瓜葛?

  越想越是惊疑不定,我沉吟半晌,道:“采绿,你这便随我去吴王那里走一趟,到时也好指认一下那人。”

  采绿点了点头,道:“是,公主。”

  流觞看了我一眼,沉默不语;丹青看看流觞,又看看我,迟疑道:“公主,奴婢以为此事非同小可,不如奴婢和流觞一同……”

  我摇头道:“不必。去的人太多了,反而不好。况且吴王是我一母同胞的哥哥,料来必定不会对我不利。”

  丹青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李恪暂时安顿在房府东面的撷英采胜轩,离含宜馆甚近,走了不多时便到了。守门的两名军士见了我,一同行礼参见,我也无暇理会他们,只简短道了声“平身”,便匆匆进去了。

  一踏入正厅,便看到了李恪和张铎,旁边还站了一位素衣少女,可不正是水墨?

  我心微微沉了沉,面上却浮起笑意,一边进去一边道:“三哥和张将军倒也麻利,这才分开多久啊,便沐浴完了。”

  李恪穿了件石青描银修竹的大袖长衣,一顶白玉冠把乌发高高束了起来,倒颇有点儒将的风采,更显丰神如玉,俊逸不凡。他闻言笑道:“你若是常在军营里呆着,怕不是比我还要麻利。”又道:“这厢正想着人去请你过来呢,你可巧便来了。”

  我淡淡笑了笑,扫了一眼水墨,道:“三哥派人把我的婢女‘请’了来,也不同我打声招呼,我心中好生放心不下,自然是要快些赶过来看看。可是这不懂事的丫头怠慢了什么,好教三哥教训教训她?”

  李恪闻言,却也不恼,只是笑着坐下了,又道:“夭夭莫急,三哥这回,便是要和你细说清楚这些事情的。你且坐下,听我慢慢告诉你可好?”

  我哼了一声,缓缓坐下,笑了笑,道:“三哥有话要说,夭夭自然洗耳恭听。只是三哥莫要告诉我,那个张若怀,还有眼前这个和我一同长大的水墨,竟都是三哥你的人?”

  水墨身子轻轻抖了抖,垂着头不说话。

  李恪愣了一愣,和张铎对视一眼,微露惊讶之色,道:“夭夭是如何知道的?”

  我抿了抿唇,道:“我也只是臆测罢了。思来想去,这前前后后发生之事,也就只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张若怀最为可疑。休说那日他刚巧拦下我马车的时机把握得如此之准,单说他竟然知道事先在巾子上浸了地门子汁水,再寻个由头让我碰了,这等神机妙算的本事,我可是只在笔记新语里边才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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