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寿州_世子的小青梅作且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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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寿州

  长途跋涉历来不易,沈婳同谢迈从长安出发,坐船一路南行,对一位有孕在身呕吐不止,又从未坐船远行过的人来说,途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但心有牵挂,沈婳到底还是坚强支撑,并未因故做什么停留。

  一路顺风,永德七年的最后两日,二人顺利到达寿州。

  谢迈被沈婳逼得走得匆忙,但好在在长安城时得了沈蓁蓁传话那日备的药便良多,此番随沈画到寿州并非空手而来,将采买到的各个药材全数带了上,加之他有医术在身,又着一身白衣、穿白褂,守城的以为是来志愿支援的医者,几句问话后,严肃告知二人只允进不允出,便放了行。

  进城后,沈婳夸谢迈道:“你这个方法真好,我要是一个人来,想必都进不了城罢。”

  谢迈推着城门官兵给他找来装药材的板车,余光瞥见板车角几抹干涸的血迹,想这板车大概推过伤者,甚至推过尸体,双手紧了下,手背的青筋凸显了些。再是会医术,说来也是他第一次真实接触这等大病。

  听闻沈婳同他说话,他抬眼看了她一眼,相处熟悉了,也同她玩笑:“你这下倒是精神劲儿十足。”

  他讽刺她船上奄奄一息,一下船活蹦乱跳,沈婳果断地哼了一声,拍着胸脯道:“我明日还能更精神!”

  谢迈被她这幅大义凌然的模样逗得扯了下唇,故意打击她道:“到了刺史府你就不能再出门了,再好的精神也得攒着。”

  沈婳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说。她如今身子特殊,是不能同谢迈一样外出帮忙。

  二人戴着面帘,沉默着继续往前走。

  面帘之上,沈婳一双明亮好看的眼睛好奇地打量寿州城,只看到街巷空空荡荡,烟火寥寥,一城死寂。

  寿州是个小城,行了一炷香的功夫,二人就到了李莳此时的住所,寿州刺史府。

  出乎意料的,还没等他们上前去同门口侍卫表达身份,就在刺史府门口见到了李莳出现。

  而与李莳一起跨出门槛的,还有一位着水蓝色衣裙、白色襦袄的小娘子。

  因没有戴面帘,可看得出那小娘子姿态娴静,模样和身段皆出挑。那小娘子朝李莳行礼,婉婉道:“表哥我先回了。”

  李莳点头。

  沈婳在长安城土生土长,记忆力也极好,记得京中每一个见过的贵女与皇族女子,但对李莳的这位“表妹”,她不曾有过印象。

  一种本能的,自己的东西被人盯上的危机感涌上,沈婳大胆又从容地走上前去,问李莳道:“殿下,那位小娘子是谁啊?”

  李莳眼眸一惊,这才看见一身药女打扮的人是沈婳,他看着她目露惊喜,而后又皱眉,说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你怎么来了?”

  孕事让她变得敏感,听面上沉静如海的李莳语气中隐有不悦,沈婳心中下沉了下,低声讪讪笑道:“来看你。”

  离开的小娘子听到身后有声音,转头回来看向二人,与沈婳四目相对,她礼貌地点了点头,沈婳如实。

  这位蓝衣小娘子不是旁人,她是李氏皇室为数不多的异姓王——淮南王的三女,虞文锦。

  虞文锦走后,李莳将沈婳带回了自己屋中。

  “婳儿。”李莳牵着沈婳的手,正色道:“寿州当下何等凶险,你如何能以身犯险,亲自来此处呢?你父母可知此事?”

  沈婳没说话,心中觉得有些冷冷的。

  在李莳看来,沈婳的脾气一向大胆又直接,但不会这样拎不清轻重,如今她做出这样千里寻他的事来,对一向习惯对万事掌控在手的他而言,多少有丝失控。

  这样的情绪,事实上,对于目前焦头烂额又精疲力尽的他而言,有几分不喜。

  但李莳面上平静,分毫未显示。

  如果放在往前,沈婳定然感受不到李莳的这种深层次里的情绪,但如今她分外敏感,不管是门口的“表妹”,还是李莳从见面后,与她交谈中毫无关怀的话,都在她心中点起了几簇小小的火焰。

  她直视李莳,直接问道:“我来此处,你见到我,心中不喜欢?”

  “自然不会。”李莳答道。

  见沈婳看他的目光中算不得如何热情,他又连忙关怀她道:“婳儿,沿途可累?你瘦了不少。”

  “是么?”沈婳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唇瓣蠕动了下,并未提孕事呕吐不止的事,只道:“可能因为是头一回坐船,有些晕船,路上不大吃得下东西罢。”

  这时门口有侍卫通报:“殿下,淮南王送来的粮已清点完毕,请您定夺如何分配。”

  这是来了公事不便耽误的架势,沈婳主动体贴道:“你先去忙罢。”

  李莳“嗯”了声,大步流星往前走,走了几步又转身,看着她嘱咐道:“你回房中歇息,轻易莫要出刺史府的门。”

  沈婳不知他这话,是出于担忧她也染上病,还是怕她的出现有碍他的名声,毕竟她看得出,方才他领着她进门后,一路走的皆是远离人群的偏僻小道,但她配合地扬了个笑,回李莳道:“好,我定然不会出府的。”

  李莳走后,沈婳没急着出门,而是站在他的房中左右打量了一圈她的情郎的住所。

  与他在长安城恒王府的摆设相差无几,家具简洁明了,桌案上一摞整整齐齐的公文,所有物品皆被摆放得规规矩矩,没有一丝乱了的痕迹。

  沈婳不由想,对李莳这么规矩的郎君来说,她腹中这个未婚先怀上的子女,该是一种惊吓而不是惊喜罢?

  她该告诉他这个消息么?

  也不知为何,对于这个问题,一向敢作敢当的沈婳而言,此刻却有些纠结。

  但她清楚地感觉出,未见到李莳之前的满心期待,此刻正在一点点冷却。

  再看了几眼李莳的房间后,沈婳重新戴上自己的面帘,推门而出。

  门口等着她的侍卫道:“这位娘子,请跟我来。”

  沈婳轻轻点头,“嗯。”

  她跟着侍卫到了一间厢房,侍卫朝她道:“刺史府目前人手不足,没有多余的婢女可以前来伺候,娘子需要什么东西,不妨来殿下门外找我们。”

  情况如此特殊,沈婳哪会在意这些,当即道好,并朝侍卫礼貌致谢。

  她待人的礼数极为周道,分明是一身药女打扮,举手投足间又掩饰不下贵女的得体大方,侍卫看着这位身份不明的小娘子,对上她一双明亮好看的眸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侍卫走后,沈婳本打算稍作休息,可刚脱掉鞋子,蓦地又想起与她同来的谢迈来。

  她好歹也该给人说一声她已安置好了,他可以继续南下了。只是这个年,谢三郎怕只能在路上独自过了。

  思及此,沈婳心中生出几分愧疚来,她迅速重新穿上鞋,出门去寻谢迈的人。

  方才她从李莳的房中出来时,就见到临着几个厢房都燃了灯,想必当下在寿州城的所有官都住在刺史府这里。

  不过沈婳没想到,她刚出了房门没走几步,便见小门外一个药女朝她招手。

  那药女边招边急道:“哎呀!你怎么还在这磨蹭?找你半天了!你怎么进那个门了啊?快出来!”

  不等她开口说话,门口便有持刀侍卫探过头,见到她,手中长刀与刀鞘一开,厉声道:“出来!”

  侍卫见她怔怔在原地没动作,急匆匆上前,刀距她身子不远对着她,怒道:“什么地儿都是你能闯的?”

  “大哥,她今天才来的,新来的,不懂这些,我这就拉她出去哈。”药女上前拉住沈婳的胳膊,将她一个劲往外扯,口中道:“快走,快走!”

  沈婳挣扎了下,“不是,我就是——”

  “少废话,还不出去?”侍卫打断她的话,伸手推她。

  沈婳话没说完,被就侍卫推揉着、被药女拉扯着出了那道门。

  甫一出了门,药女就喋喋不休:“祖宗,你让我省省心罢!又来了十来个病患正没人照料,药都没有人来端,你再想偷间耍懒,也把药给人端去再说行罢?哎,你们这些新来的,还没意识到情况如何严峻呢……”

  就这样,在这混乱的拉扯中,沈婳莫名其妙地被人赶鸭子上架,当作了新来的药女使唤上了。

  寿州刺史畏罪自杀,其家属也早已被遣送走,刺史府成了无主之府,在李莳来了以后,将整个府邸重新规划,除却隔离出来的必要的办公场所、来此治疫的官员的居所、安置药材粮食的仓库外,其他地方全数被腾了出来用于安置病患。

  而沈婳居住的那个厢房不远的门,便是位于病区与安全区中间的一道屏障。

  沈婳还来不及表明身份,手中便被人塞了几个碗,“领了药后,送甲号房,第十至第十八号!”

  沈婳怔怔抬眸,看到一个极大的被拆了墙的偌大大院,东侧是一排房屋,北部是临时建出的、一面没有墙壁的房,门口挂着“甲”“乙”“丙”等字样。

  院中露天之处,架着几顶只有顶的大帐,下方有数十口大祸,正汩汩地沸着药。

  无数白褂医者、药女在来往穿梭,神色焦急,腿脚忙碌。也有人被抬着从屋中出来,放在板车上。

  能听到不时有人呼痛,有人呻吟,有人痛哭……

  此景,极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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