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有些事总要有人尝试
“咯吱！”
刺耳的开门声，像是储物间对外来者的戏弄。
高稗和孙海逐想着，如果是自己被关在这封闭黑暗的空间七天，看见门开了肯定会不顾一切的跑出来，纵使羁系中也是这样演的，弟弟在哥哥开门瞬间，披头散发光着脚，发疯一般，想要夺门而出。
但门打开后，丝毫不见苏耶的身影，这让孙海逐与高稗心神一紧。
“小九。”
先小声的叫喊，也不知道孙海逐为什么声音要突然放小。
虽然门大开着，有走廊的光照进来，但先前也说过，由于走廊灯光昏暗，仅能照出一步之地，所以房间里面依旧没有能见度。
两人也看不见里面的状况。
“小九，小九你没事吧？”孙海逐声调上扬。
“苏神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高稗也道。
说话时，高稗拿出准备的手电筒，一打开，屋中杂乱的景象，让两人瞠目结舌。
要说杂乱，那也得是有东西才能杂乱，比如说满地的脏衣服，又或者是堆积如山的外卖盒。
但储物间，一共都没多少东西，怎么造成杂乱？
事实是——随着手电筒的光照，看清楚实况，旺旺仙贝一小包一小包的洒落在各地，地面上有一大淌水洼，旁边是矿泉水瓶。
看盖子上的摩擦痕迹，可以大概推测，是被重力挤压，然后未拧紧的瓶盖受不了压力，炸开，然后水流到地上。
这些只是高稗手电筒照到的一角，往左边移动，更多的零食洒落，不仅如此，还有被褥和床单被乱糟糟的扔在了地上。
特别是床单，像是被一只恶犬啃过，再往左看一点，就能看到熟悉的东西……是苏耶穿的外套。
“小九你怎么了？”
高稗手电筒灯光环视房间终于发现了苏耶，孙海逐赶紧开口询问。
苏耶坐在上洗手间的台阶处，神态平和，目光微垂，给人的感觉是，才吃了午餐，顺着马路走了走消食，走累了坐在马路牙子上小憩。
但事实是这样？
瞅瞅屋内环境，怎么可能平静。
和《羁系》中弟弟状态，唯一相似的是杂草样的头发。
“难怪……”苏耶抬头看着高稗和孙海逐，道：“难怪我看《羁绊》这场戏时，虽震撼于演员的演技，但却有说不出的违和感，因为不真实。”
“被困在黑暗中一周的人，不可能第一时间，在开门后，朝着门狂奔。”
“简单说，我换个说法，被困一周的人，无论是眼睛，还是精神状态，亦或是身体，都完成不了跑这个行为，任何人都是如此，无论是成年人，亦或是小孩，亦或是外国人。”
高稗和孙海逐仔细听着，然后注意到了苏耶脸上的表情——
方才苏耶在说这话时，表情是带着笑容。
就像小孩，周末家长带到游乐园玩，玩了一天脸上挂的笑容，那种很单纯，单纯的满足感与幸福。
“这……”见状，孙海逐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苏神身体怎么样？”高稗冷静点，问了关键问题。
苏耶道：“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兄弟伙莫说这些。”孙海逐冒出一句山城方言。
高稗问：“苏神要我们扶你吗？”
苏耶点头，高稗和孙海逐一左一右，搀扶着苏耶。
“把门关过来，我明天自己来把这烂摊子收拾了。”苏耶道。
嘭的一声，孙海逐顺势就将房门闭上。
将苏耶扶到走廊上，高稗和孙海逐才更清楚看到苏耶的具体状况。
脸色很白，是死人脸般惨白，嘴唇干裂，像是许久没喝水，身体有些不自觉的微颤，上半身湿哒哒，像是刚从河里捞出来。
“这七天苏耶到底经历了什么？”
高稗和孙海逐交换目光，皆在对方目光中找到了类似的情绪。
“那个……小九，饿不饿？”孙海逐在路上问。
“不饿，喝了很多水，肚子还挺胀的。”苏耶道。
的确，除了地面上浪费的两瓶，买的两箱矿泉水，都喝得一干二净。
感觉有很多话想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最终，孙海逐和高稗就把苏耶扶回了宿舍。
苏耶安安静静坐在床上，而且眼睑一直低垂，有些不适应光照，看久了会眼涩流泪。
“苏神这两天去哪了？”小怂小声的问高稗。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什么都要问。”高稗道。
小怂犹豫了半晌，才道：“没有……我只是觉得苏神没有休息好，神情有点呆滞。”
“过来。”高稗朝着小怂招了招手，示意小怂到他身边来。
小怂一个激灵，立马换好睡衣，躺到床上，盖好被子，不敢再多说一句话，整套动作三分钟内搞定。
可想而知，高稗真是淫威赫赫。
苏耶没有按照制定的计划默写古诗，而是整理这七天，将其作为资料备注在剧本上。
收获不止是原本人物的情绪，还有其他，应征了那句话，风险越大，收益越大。
“注意力和脑子的反应力，都变得有点僵化，不过才出来很正常。”苏耶拍了拍脑袋，自我诊断。
弄完剧本，大概凌晨一点，苏耶上床睡觉。
当晚，凌晨两点，苏耶被噩梦吓醒，缓了缓神，继续睡，在凌晨三点与三点半又被吓醒两次。
第二天，苏耶下午把储物间收拾干净，备胎和千斤顶都放回原位，房间里的水淌也扫干。
其实孙海逐很想开口问苏耶，为了体验一个角色，甚至都不是一个完整的角色，只是一段节选，真的值当？
孙海逐觉得不值当，太不值了。
并且，如果知道对身体会有如此大的摧残，还会不会去。
但最终孙海逐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没有将这两个问题问出口。
如同先前所说，苏耶在做决定时，是非常理智的，进行七天体验前，他评估过后果，心里非常有逼数。
严格来说，他现在状态比他预料中还要好许多。
至于值不值，范围太广。
苏耶也不能说很值，但对于他个人而言，是万分值。
若没有这七天的体验，不可能知道弟弟被囚禁的具体反应，以及所能产生的内心变化。
《羁系》这部电影改编自真实案例，但苏耶在网络上查到，主要故事叙事者是哥哥，作为弟弟至始至终也没露面。
所以剧本中弟弟的状态，是编剧艺术创作，而弟弟的内心活动，是演员小妖自己的理解。
作为电影，弟弟这角色的戏剧张力远大于哥哥，但在金鸡影帝的角逐中，小妖仅以微弱的优势获得了影帝，或许就是因为这点让评委组感到有微妙的瑕疵。
不是说小妖演技不好，作为得过好几座影帝的人，演技怎么可能不好。
瑕疵并非演技。
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公平，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只有经历了，才能了解。
否则，即使问再专业的心理医生，做再多准备，也极难达到完美。
有些事总要有人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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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开门声，像是储物间对外来者的戏弄。
高稗和孙海逐想着，如果是自己被关在这封闭黑暗的空间七天，看见门开了肯定会不顾一切的跑出来，纵使羁系中也是这样演的，弟弟在哥哥开门瞬间，披头散发光着脚，发疯一般，想要夺门而出。
但门打开后，丝毫不见苏耶的身影，这让孙海逐与高稗心神一紧。
“小九。”
先小声的叫喊，也不知道孙海逐为什么声音要突然放小。
虽然门大开着，有走廊的光照进来，但先前也说过，由于走廊灯光昏暗，仅能照出一步之地，所以房间里面依旧没有能见度。
两人也看不见里面的状况。
“小九，小九你没事吧？”孙海逐声调上扬。
“苏神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高稗也道。
说话时，高稗拿出准备的手电筒，一打开，屋中杂乱的景象，让两人瞠目结舌。
要说杂乱，那也得是有东西才能杂乱，比如说满地的脏衣服，又或者是堆积如山的外卖盒。
但储物间，一共都没多少东西，怎么造成杂乱？
事实是——随着手电筒的光照，看清楚实况，旺旺仙贝一小包一小包的洒落在各地，地面上有一大淌水洼，旁边是矿泉水瓶。
看盖子上的摩擦痕迹，可以大概推测，是被重力挤压，然后未拧紧的瓶盖受不了压力，炸开，然后水流到地上。
这些只是高稗手电筒照到的一角，往左边移动，更多的零食洒落，不仅如此，还有被褥和床单被乱糟糟的扔在了地上。
特别是床单，像是被一只恶犬啃过，再往左看一点，就能看到熟悉的东西……是苏耶穿的外套。
“小九你怎么了？”
高稗手电筒灯光环视房间终于发现了苏耶，孙海逐赶紧开口询问。
苏耶坐在上洗手间的台阶处，神态平和，目光微垂，给人的感觉是，才吃了午餐，顺着马路走了走消食，走累了坐在马路牙子上小憩。
但事实是这样？
瞅瞅屋内环境，怎么可能平静。
和《羁系》中弟弟状态，唯一相似的是杂草样的头发。
“难怪……”苏耶抬头看着高稗和孙海逐，道：“难怪我看《羁绊》这场戏时，虽震撼于演员的演技，但却有说不出的违和感，因为不真实。”
“被困在黑暗中一周的人，不可能第一时间，在开门后，朝着门狂奔。”
“简单说，我换个说法，被困一周的人，无论是眼睛，还是精神状态，亦或是身体，都完成不了跑这个行为，任何人都是如此，无论是成年人，亦或是小孩，亦或是外国人。”
高稗和孙海逐仔细听着，然后注意到了苏耶脸上的表情——
方才苏耶在说这话时，表情是带着笑容。
就像小孩，周末家长带到游乐园玩，玩了一天脸上挂的笑容，那种很单纯，单纯的满足感与幸福。
“这……”见状，孙海逐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苏神身体怎么样？”高稗冷静点，问了关键问题。
苏耶道：“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兄弟伙莫说这些。”孙海逐冒出一句山城方言。
高稗问：“苏神要我们扶你吗？”
苏耶点头，高稗和孙海逐一左一右，搀扶着苏耶。
“把门关过来，我明天自己来把这烂摊子收拾了。”苏耶道。
嘭的一声，孙海逐顺势就将房门闭上。
将苏耶扶到走廊上，高稗和孙海逐才更清楚看到苏耶的具体状况。
脸色很白，是死人脸般惨白，嘴唇干裂，像是许久没喝水，身体有些不自觉的微颤，上半身湿哒哒，像是刚从河里捞出来。
“这七天苏耶到底经历了什么？”
高稗和孙海逐交换目光，皆在对方目光中找到了类似的情绪。
“那个……小九，饿不饿？”孙海逐在路上问。
“不饿，喝了很多水，肚子还挺胀的。”苏耶道。
的确，除了地面上浪费的两瓶，买的两箱矿泉水，都喝得一干二净。
感觉有很多话想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最终，孙海逐和高稗就把苏耶扶回了宿舍。
苏耶安安静静坐在床上，而且眼睑一直低垂，有些不适应光照，看久了会眼涩流泪。
“苏神这两天去哪了？”小怂小声的问高稗。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什么都要问。”高稗道。
小怂犹豫了半晌，才道：“没有……我只是觉得苏神没有休息好，神情有点呆滞。”
“过来。”高稗朝着小怂招了招手，示意小怂到他身边来。
小怂一个激灵，立马换好睡衣，躺到床上，盖好被子，不敢再多说一句话，整套动作三分钟内搞定。
可想而知，高稗真是淫威赫赫。
苏耶没有按照制定的计划默写古诗，而是整理这七天，将其作为资料备注在剧本上。
收获不止是原本人物的情绪，还有其他，应征了那句话，风险越大，收益越大。
“注意力和脑子的反应力，都变得有点僵化，不过才出来很正常。”苏耶拍了拍脑袋，自我诊断。
弄完剧本，大概凌晨一点，苏耶上床睡觉。
当晚，凌晨两点，苏耶被噩梦吓醒，缓了缓神，继续睡，在凌晨三点与三点半又被吓醒两次。
第二天，苏耶下午把储物间收拾干净，备胎和千斤顶都放回原位，房间里的水淌也扫干。
其实孙海逐很想开口问苏耶，为了体验一个角色，甚至都不是一个完整的角色，只是一段节选，真的值当？
孙海逐觉得不值当，太不值了。
并且，如果知道对身体会有如此大的摧残，还会不会去。
但最终孙海逐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没有将这两个问题问出口。
如同先前所说，苏耶在做决定时，是非常理智的，进行七天体验前，他评估过后果，心里非常有逼数。
严格来说，他现在状态比他预料中还要好许多。
至于值不值，范围太广。
苏耶也不能说很值，但对于他个人而言，是万分值。
若没有这七天的体验，不可能知道弟弟被囚禁的具体反应，以及所能产生的内心变化。
《羁系》这部电影改编自真实案例，但苏耶在网络上查到，主要故事叙事者是哥哥，作为弟弟至始至终也没露面。
所以剧本中弟弟的状态，是编剧艺术创作，而弟弟的内心活动，是演员小妖自己的理解。
作为电影，弟弟这角色的戏剧张力远大于哥哥，但在金鸡影帝的角逐中，小妖仅以微弱的优势获得了影帝，或许就是因为这点让评委组感到有微妙的瑕疵。
不是说小妖演技不好，作为得过好几座影帝的人，演技怎么可能不好。
瑕疵并非演技。
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公平，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只有经历了，才能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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