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_在吗,离个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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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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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这个女人,面容逐渐和顾深远千个日夜思念成疾的模样融合在一起,最后化为一体,几乎无异。

  可她的笑,又不像。

  或者说,她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对。

  她的眼睛亮而清澈,美目如画,看向他时,眼神乃至整个表情却都写满陌生。

  顾深远所认识的许意,看他的眼睛一直都是集满爱意和柔情,哪怕他们离婚后,她对他也有部分情意。

  总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他们形同陌路,好像这辈子从没认识过一样。

  顾深远身子立于原地,一动不动,生硬地重复两个字“意意”

  然而对方好像没听到,压根没把他当一回事,继续抱着陈庭川的胳膊,讲着自己遭遇的事情。

  “医院的路真的好复杂,我开了导航都没用,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等着你来接我。”

  “嗯,我的错。”

  陈庭川温柔地摸上她的额头,宠溺地附议。

  两个人亲密无间,仿佛是热恋中的情侣,女人娇娇地撒着小脾气,男人无限宠爱的包容。

  即使他们离开,顾深远思绪仍然剪不断理还乱。

  应该不是她。

  他希望是她,也不希望是她。

  他认识的许意,怎么可能会成为别人的女朋友。

  他认识的许意,更不会丢下孩子一个人远走高飞的。

  可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他还是感觉到有一种三年前如同死一般的压抑扑面而至

  晚上。

  带顾倾南一起回到沁园后,顾深远接到小李的电话。

  “顾总你让我查的人我已经查到了。”那端的小李声音有些不确定,“按理说我们调查的信息应该是百分之九十八准确的,但总体看来还是让人匪夷所思。”

  “讲。”

  “你让我查的这位女士,真名确实为许意,但户籍地并不是云城,她从小跟随母亲留居a国多年,学校和工作也在a国。”

  这个结果,是意外之中,但又觉哪里不妥。

  小李继续道“因为怀疑,我又将三年前顾太太死亡的资料整理一遍,不论是诊断书还说火化等相关证明,都没有太大的问题,唯一可疑的疑点是找不到医院的停尸房监控。”

  “监控坏了吗”

  “监控坏了整整一周。”

  “所以,你觉得火化的人并不是许意。”

  小李不敢直接这么说。

  当年,顾深远并不在云城,处理事情也不够及时,所得到的信息是许家整理完之后的。

  如果许彦之想要从中作梗的话,并不是一件难事。

  顾深远不是没怀疑过,但疑点和许彦之当初的话一样。

  许意要是活着,她会丢下孩子不管吗。

  就是因为这句话,把他所有的希望点都泯灭了。

  “还有你让我调查陈医生的资料,一切正常,他出生地是云城,高中毕业后,去a国留学,天赋异禀,所取得的荣誉都是真的。”电话那端的小李沉默片刻,又问,“顾总,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他是许意男朋友。”

  小李哑然。

  这种关系,自然不在他们的调查范围内,他并不能查到他们是否真的为男女朋友。

  挂电话之前,小助理幽幽地提醒一句“顾总,你相信撞脸吗”

  顾深远沉默。

  之前不是没有和许意相似的人出现。

  她们甚至比陈庭川女友还像许意。

  可都没有给顾深远那样直击心脏的感觉。

  顾深远没有那么多思考的机会,打电话的时候,脚下的顾倾南就跟只活泼的小狗似的闹着。

  扔开手机,顾深远去厨房给小家伙冲奶粉。

  顾倾南是个早产儿,从小体弱,又十分挑食,一百款奶粉中能勉勉强强喝上一款就很不错了。

  冲奶粉是个技术活,顾深远一开始恨不熟练,不是弄热便是弄凉,要么就是剂量不对,次数多了,才熟能生巧起来,甚至可以一边耳际夹着电话一边给他冲奶。

  南宝抱着奶瓶,自个儿去客厅玩耍。

  顾深远喜静,沁园佣人并不多,不像顾宅那样全部拿薪资的人都全心全意伺候小少爷。

  来到当爹的这里,南宝只能自己玩。

  奈何他没独自玩耍的意思,小手抓着爸爸的裤脚,吞吞道“爸爸你要给我找妈妈吗。”

  正在解围裙的顾深远听到这句,身子一僵,“什么”

  “太奶奶说,你要带妈妈回家,是真的吗。”

  顾深远眉头蹙得更深了,老太太说的妈妈和南宝理解的妈妈根本不是一个定义。

  南宝在顾宅时,便接触到各种各样的阿姨。

  如果有南宝中意的阿姨,顾奶奶则会将人收纳为未来孙媳妇的候选人,日后慢慢培养所谓的母子感情。

  顾深远看着模样清俊的儿子,即使知道遥遥无期也将谎言继续扯圆,“以后,妈妈会回来的。”

  “可是他们都说妈妈不要我们了。”南宝撇着小嘴。

  顾深远无从解释。

  三年前,把南宝从医院接回家,就注定顾深远会用很长的时间来让小孩子适应没有妈妈的生活。

  他也需要逐渐适应,没有她的生活。

  对于顾深远来说,那么多日夜让他无法安眠的不是南宝失去母亲怀抱和喂养的哭泣,而是他猝醒的瞬间,脑海里全部都是别人讲的,关于那场车祸的描述。

  那一刻不论是浓度再高的酒还是尼古丁,都无法再麻痹神经,只有事实血淋淋摆在眼前

  自从南宝出生后,顾深远能抽出来的时间都用在陪小孩上,忙不过来时,孩子又闹着要他报,当爹的只能一边抱着孩子一边办公。

  现在南宝三岁,比小时候懂事很多,可以一边自个儿抱着奶瓶喝奶一边去玩识数玩具。

  简单的加减,南宝还是会的,但遇到两位数算数,他只能含着小手手发呆。

  “155”

  小家伙坐在软毯上,两只肉乎乎的爪子拨弄数字方块,算不出来后便看向顾深远。

  顾深远微微蹲下,给他摆上正确答案。

  似乎对当爹的智商抱有怀疑,南宝又摆出几道算术题,“还有这个”

  顾深远还是带有开导性地教给他如何计算,如果不会的话就拿小木条一根一根地摆放之后再数。

  南宝高冷回“哦。”

  顾深远“会了吗”

  南宝撅着小嘴,哼哼,“那爸爸你再算其他的。”

  南宝从地上爬起来,矮圆圆小身子跑出去,过一会儿回来后手里多了其他的方块。

  一本正经把方块摆成“2x6”的形状,他眨着大眼,耐心等着顾深远的解答。

  这类益智方块本来该等长大些后再拿出来玩,但小家伙为了考验亲爹的智商,提前取出来不说,还一副“想看爸爸出丑”的表情。

  南宝在顾宅成长的时间更久一些,隔代疼的奶奶肯定会无限宠溺孩子,没准这娃娃算出一加一等于二就引起全宅子上下一顿夸。

  如今在亲爹这里,可就没那么多夸大其词的鼓励了,顾深远更不会说“乖宝宝棒棒哒”“南宝很聪明”之类的话。

  顾深远把“12”方块摆出来。

  “爸爸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好聪明”

  “当然了。”

  “和我一样聪明。”

  “你聪明什么,你加减法都不知道。”

  “可是奶奶说我聪明。”

  “那让她说吧。”

  “”

  不论南宝怎么启发,亲爹都没有夸他的意思。

  教育小孩子,不应该多加鼓励吗。

  南宝这小少爷脾气,哪能忍。

  南宝仍然是崇拜的小孩子口吻“爸爸,你真的什么都知道吗”

  顾深远“我是你爸,当然什么都知道了。”

  “那你知道妈妈为什么不要你吗”

  “”

  “知道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吗”

  “”

  “知道妈妈现在在哪吗”

  “”

  很好。

  这小屁孩,年纪不大,伤起人来和他妈一样残忍。

  看着南宝红润白皙的脸蛋,顾深远拿他无法,让家里保姆把这小家伙哄去睡觉。

  夜深,顾深远习惯性去卧室阳台抽烟。

  外面的风,吹凉男人修长的指尖。

  半根烟抽完,他拨了许彦之的电话。

  “她没死,对吗。”

  短短的五个字,两秒内穿入许彦之的耳中,混杂着无线电波,声音更显沙哑。

  那端的许彦之没回话,呼吸声也微颤。

  顾深远“我倒无所谓,但你让一个三岁孩子从出生没见过自己的母亲,还算人么。”

  “你无所谓”许彦之不客气嘲笑,“她葬礼那天你他妈差点栽坟里陪她一起埋。”

  “”

  “我告诉你,顾深远,我没那个能力让许意离开自己的孩子远走高飞,也没那个能力让她回来。”

  “所以她还活着”

  “活着又怎样,难不成你以为你还有机会”

  许彦之的话,无非是在嘲讽,不论许意死了还是活着,他顾深远都不会有任何接近的机会。

  她记得他,就不会和他重蹈覆辙。

  她忘了他,更不会撇弃从她醒来便一直守在病床边的医生哥哥,去选择和一个陌生人在一起。

  许久,顾深远缓缓问“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很明显地,他现在压根就没有任何的胜算,但语气却气定神闲得好像他永远都胜券在握。

  自负的口吻,让许彦之笑道“那就拭目以待,我还想再看一次顾总狼狈不堪的模样。”

  许氏。

  许彦之的办公室如同他这个人一样,单调得很,但每一处的细节又精致得到位,即使没有过多的观赏布置,茶几上待客的中式茶具一样都没少。

  “坐吧。”他拧门进来后,对身后的女人说了一句,“就是自家,不用客气。”

  跟在他身后的许意没客气,踩着优雅的步伐走进来,顺手带上了门。

  入座后,许彦之给她沏茶。

  客套话,两人没说太多。

  几个月前,许彦之便和许意联系上了。

  在赵琴兰的介绍里,许意还是叫许彦之一声小叔。

  毕竟,许彦之很久以前便和赵琴兰认识,且关系还不错,算得上亲密朋友。

  因此,许意这几年的情况,许彦之基本上都知道。

  赵琴兰把许意带出国后,利用人脉联系医生,她那个情况,即使在高薪诱惑下,国内外医生都没有太多的人敢主刀,直到陈庭川的出现。

  云城一院给出脑死亡的诊断并不完全正确,人一旦真正的脑死亡,不可能再复活。

  一院的诊断书不过是在许彦之的压迫下给出的。

  许彦之这个人,看似温和,实际上也确实如同许映画所形容的那样,老狐狸一个,他想做的事,就会不择手段。

  他让肇事司机困在牢里出不去,也让许意的消息彻底封锁。

  事情似乎都在掌握之中,偏偏忽略许意本身的情况,以及陈庭川的存在。

  许意刚做完手术那会,人是傻了的,智商停留在六七岁阶段。

  是陈庭川悉心照料,无时无刻关怀下,将她带成正常人,然而,前二十几年的事情,都被许意摒弃了。

  现在的她,只知道自己母亲是赵琴兰,男朋友是陈庭川,小叔是许彦之。

  以及她所就读的专业和导师。

  其他的,她都不知道,也没兴趣了解。

  性格和记忆都被置换了,现在的她,是全新的许意。

  看着一边喝茶一边仔细看文件的女人,许彦之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除了认真,还有几分怜爱“你身体真的没事吗”

  “嗯。”许意没抬头。

  “那就好,你妈让我带你练练手。”许彦之淡笑,“我还怕把你带坏身子。”

  “你把我当正常人就好。”

  “那今晚跟我去个局”

  “ok。”许意答应得果断,把手里文件放下来,“不过小叔,我有个问题想要知道。”

  “什么问题。”

  “水禾广场启动时间是三年前,因为部分因素导致停滞,为什么现在又突然重新启动”

  这个问题,角度没毛病,但让人不容易回答。

  许彦之双手合十,坐姿懒散随意,“这就要问问远森集团讲诚信的顾总了,先前和我谈得好好的,突然脑子坏了不干了。”

  “脑子坏了”

  “对。”

  “那为什么不去医院”

  看着许意认真的表情,许彦之不知该不该笑。

  她真的把顾深远忘了

  许意一直在看模拟结构图,许彦之一直在看她,两人好像不在一个层面上,只有遇到问题的时候她才抽空问一下他。

  近些年网红打卡景点的风靡让不少商家在建筑的美观上花费功夫,一个商业性广场的目的在于消费,如果想在激烈竞争环境下生存的话,设计风格当属潮流,集艺术娱乐购物于一体,打造游憩大型购物中心。

  尽管许意病愈后在赵琴兰安排下跟随导师有所学习,也参与部分项目的参与,但能力方面毕竟不如一个老牌资深设计师,许彦之却对她颇具信心,大有一副把一个广场送给她随便玩的意思

  晚上的局,说白了就是和其他合作企业老总一起喝喝小酒谈谈天。

  有许彦之在,许意就像一个大家长羽翼下的小孩,不需要操心太多。

  酒桌上有人打趣道“没想到许总身边的女伴长得这么俊俏,咋不早点给咱们介绍介绍。”

  许彦之衬衫袖扣没系上,露出腕间百万名贵钢表,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岁月沉淀后的成熟气质,他慢条斯理地卷起袖子,拣起一只虾,仔细剥干净,放入旁边许意的碗中,对他们的话熟视无睹。

  其他人自顾自打趣“得了,这么漂亮的妹妹,许总恨不得金窝藏娇,哪轮得到咱大老爷们的份儿。”

  没人认出许意是谁。

  她以前就低调得让许家大小姐这个名号很少传闻,更何况现在几乎换了个人,那张小脸蛋依然清纯,但眼睛看人时少了几分温柔,多出几分妩媚。

  许彦之没给那些人解释许意不是他的女伴,选择默认的同时,继续兴致勃勃做长辈该做的事,哄小孩似的哄着她多吃点。

  饭局还算顺利。

  许彦之没喝酒,车钥匙早已备着,准备接许意回家。

  他私心地不太希望许意恢复成以前的样子,记起所有的事情,又希望她能和以前那样对他亲密起来。

  “不了。”许意一边接电话,一边给等待她的许彦之做了个摆手的手势,“庭川在这家酒店开了房,让我过去一趟。”

  “”

  明亮光线下,许彦之唇际荡着的似笑非笑略微凝固,微怔过后,神态很快保持如常,“这么恩爱吗”

  “还好吧。”

  “那晚安”

  “晚安。”

  许彦之目送她上了电梯之后,不动声色地往另一节电梯门口站去,停顿片刻,骨节分明的手指,按下按键。

  他没问许意去陈庭川的房间干什么。

  情侣之间的事,成年人都懂。

  他没问,许意自然没解释,陈庭川给她订了总统套房说给她一个小惊喜。

  抵达住房酒店的接应楼层,许意摸出手机,准备联系陈庭川让他下来接一下的时候,手机屏幕上,突然出现一个隐隐。

  一个男人挡住了她头顶上方的光。

  下意识地,许意回头去看。

  她个子不高,对方又离得近,一转身,眼睛的视线正对着男人衬衫第二枚系得工整的纽扣上,他身上有浅淡的烟草味还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奶粉香。

  她眼神呆滞,看他如同看一个陌生人。

  顾深远的手,不由得捏紧奶瓶柄。

  他今天照常带顾倾南去医院看望奶奶,但那小屁孩下午五六点的时候便困得要回家睡觉,他还有事要做,让人把他带到酒店套房,傍晚七八点的时候小孩子才醒过来,闹着要吃饭喝奶。

  当爹的不得不伺候那小祖宗,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半时间都花在顾倾南身上了。

  外界只知道远森掌权人雷厉风行,却不知背后是个操心娃娃喝奶撒尿的奶爸。

  立于许意眼前的顾深远,一身正统西装,皮鞋一丝不苟,气质出众,偏白色光线下,薄唇微抿,侧脸线条刚硬冷漠,整个人都是散发着难以亲近的冷漠气息,除了手里的那只奶瓶。

  因为他一直在看自己,许意也还算友好地投过去视线“你是”

  这个口吻

  比上次的“你好”要稍微熟悉一点。

  但语气里还是透露着“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干嘛这样看我”的意思。

  是装的还是她已经变了个人

  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大的恩怨让她装作不认识他吧。

  顾深远往前走一步。

  许意下意识往后退。

  本来两人就离得够近,他这样逼迫的话,根本没她容身之处。

  退着退着,许意便退到一个无人问津的柜台边沿,背后贴着冰凉的彩壁。

  她不得不对上男人深邃的视线,问“先生看着有点眼熟”

  顾深远将她堵得死死的,嗓音克制沙哑,一字一顿地质问“许意,抛夫弃子这么多年,你还想跟我玩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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