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捉虫)_皇后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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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阱(捉虫)

  有些事想想容易,付诸实际却很难,沈老国公要求告老还乡这件事,皇上没有答应。

  其中原委可想而知,不上早朝抱恙在身,这人总还在阜阳城内,去了淮阳,隔着半月多的路程,任何消息都不能及时送达。

  不过嘴上却不是这样说的,纪灏几次的拒绝理由皆是还得仰仗沈老国公,可以念在他年事已高,不上早朝,但若有什么事,还是得仰仗这些老臣。

  话说的再好听,也都是心知肚明的,但就在沈嫣出月子没多久,七月中时候,阜阳城最热的那阵子,淮阳那儿传来了个消息,三叔公不行了。

  分家之后,沈老国公是长房,继承家业后,因为身在阜阳的缘故,淮阳那边的家业一直是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帮忙打理的,沈老国公这年纪,沈家三太老爷也已是花甲之年,之前身体还不错,两年前在外时跌了一跤,一病不起,好汤好药都用尽了,还是没能熬下去。

  丧信是在三太老爷快要不行时就往阜阳城送了,快马加鞭,中途换马接连不断没有休息,四天就送到了沈侯府,是想要让三太老爷在闭眼前能见到亲大哥。

  沈老侯爷在接到信的当日入宫,请求回淮阳,送弟弟一程。

  这请求,纪灏于情于理都拒绝不了,尽管来去可能长达两个月,但兄弟亲情,连这都不肯允,皇上未免太过于无情,加上沈老国公早就将爵位交给了儿子,如今沈侯府上下当家做主的也是沈侯爷,也不是请求告老还乡,留人理由不充分。

  纪灏答应了此事。

  因为三太老爷只有两个女儿,沈老侯爷出宫之后,简单收拾过后,让长孙沈致远随他一同去淮阳,当时送三叔公一程。

  身在宫中的沈嫣得知此事后,让木槿备了些东西,派人送出宫去,赶在祖父出发前装上了行囊。

  到了八月初时淮阳那儿传来消息,三叔公在沈老侯爷到了之后还好转了几日,但最终还是没能挨过去,七月二十七时走了。

  沈侯府内哀悼几日后,连着原本定下的满月宴都给取消了,孩子小,周岁时再补也来得及,两天之后,初十这日,刑部大牢中关了有一个多月的十一,在法场斩首示众。

  阜阳城一年当中最热的就是这两月,午时的法场外,没有遮蔽,太阳烘烤下来站不了多久就会满身大汗,再多站会儿,体虚的可能就直接中暑晕过去了,人挤人间空气里还有一股并不好闻的气味。

  可这并不能阻止这些百姓站在法场外围看,这阵仗,犹如是当初王国公被处以绞刑时,一层层围看去,外面的人想进来都挤不太进,只能垫脚看。

  这时法场外几个茶摊的生意变的十分火爆,还有周边那些茶舍酒楼,喜欢凑热闹又不缺钱的,自然不会顶着大太阳在法场外看,只稍花几钱银子就能占个二楼的看台,只不过今天似乎要比平日里贵了些。

  城门口附近,略高些的地方,一个茶摊上老板忙前忙后的招呼客人,脖子上挂了个布巾,汗都来不及擦,催活计赶紧将凉茶端出来,送到了桌前,正好法场那儿传来一阵喧闹,众人抬起头看去,原来是犯人押出来了。

  “斩首也太便宜了他了,钱家上下这么多口人,他也下得去手,那孩子才多大,从今往后可怎么办唷。”

  “我听说他是私自这么做的,心怎么会这么阴毒,大佛寺的出尘大师,多么德高望重的人……”

  “我才不信是什么私自,他可是皇上的侍卫。”

  讨论声忽然停顿了下,继而声音变得很轻,像是怕让人给听着似的:“前头那主子,之前是被囚禁在了宫中,不是主动让位的。”

  “可不是,要主动让的位,怎么还在大典时把人绑起来,我是没瞧见,我那在宫里当差的邻居说的,那阵仗,没被人救走也会没命。”

  “你说这些会不会都是那上头,指使他这么做的。”

  众人嘘声,附近几桌都安静下来了,大家的反应很一致,齐齐看向了法场那儿,对那句不知谁说出口的话忌讳的很。

  而此时的角落里的一张桌旁,四个人坐在那儿,其中一个紧捏着手中的杯子,再使几分力就要碎裂,她放下手,抬眼看了下对面的人。

  几个人起身离开。

  茶摊上的老板正要开口喊你们还没付钱,瞧见桌上扔着的碎银,也顾不得这些人去哪儿,收了银子后又忙乎的招待起别的客人来。

  法场外的人实在太多了,这几个人混入人群后,早已分辨不出到底谁是谁,越往法场那儿越人越多,这回刑部安排了比之前多两倍的人拦在法场外,以免有百姓再起躁动。

  比起之前王国公被处以绞刑时百姓的激动,这回围看的人说的却都是讨伐之词。

  家中都有老人吧,没老人的也许有孩子,没孩子的也许才成亲没多久,总之孤身一人的少,往上往下都有亲人,钱家满门被杀,这就足够引起很多人的共鸣。

  正如茶摊上那些人说的,斩首示众是远远不够的,一条命也抵不过那么多条人命,再往深处去想,一个侍卫哪里来这么大的胆子敢这么做,真的没有人指使么?

  这些话便放到了心里,在嘴边的皆是喊着要快些执行的话,烂菜头臭鸡蛋,游街示众的时候已经扔过一回,这会儿还在往里面砸,就是砸不中泄愤也好。

  很快,午时三刻将至。

  常大人抬起头,棚子外太阳悬空照着,逼的人睁不开眼。

  法场中央,石台上,跪在那儿的十一身上穿着囚服,背后的亡命牌上写着十一的名字和罪证,红字尤为显眼。

  喧闹声传到耳中,使的着夏日的燥热加剧,阳光照射下来,棚子内也没比外面凉快多少,常大人收回视线,略过眼前的签令筒,转头看卫老国公,好心提了句:“卫老啊,您要不去后头歇会儿。”

  本来监斩的是他和杨大人,今早忽然就换成了卫老国公,常大人是不介意的,谁来监斩都一样,就是这天啊,一把年纪的卫老国公受不住,一个时辰坐下来,现在已经是面红耳赤,满头的汗。

  “常大人,时辰到了。”卫老国公拿出帕子擦了擦汗,手还有些哆嗦,语气却坚定的很。

  常大人看了眼那边的沙漏,从签令筒中拔出了令箭后,看向斩首处,肃着脸色将令箭抛了下去:“行刑!”

  站在邢台上的刽子手按住了犯人,将插在他身后亡命牌摘了下来,退后时,另一个刽子手举刀上前,高抬了起来。

  烈日下每个人都被晒的脸色通红,额头上都是汗,大刀举起时,阳光下反射的亮光刺的人眼睛很不舒服,众人还是目不斜视的看着,紧盯着那邢台,屏息。

  看着那大刀落下,就要到犯人的后脖子时。

  不知那个角落里忽然射出了一柄飞箭,直击那大刀。

  大刀一瞬裂成了两半,还在落下去的那一半沿着脖子那儿划过,只割断几缕头发,另一半掉落在了地上,声音很突兀。

  那一支飞箭钉在了刽子手身旁的木柱上,三寸长短,箭头锋利到直接没入了木柱一寸。

  静止不过两秒,又一支飞箭射出,这一回是直接朝着刽子手的,躲避不及正中了胸口,人群中随即出现了二十来个蒙着面的人,冲向邢台。

  围看的百姓们反应过来时官兵也都冲上去了,棚子那儿常大人倏地站了起来:“来人,把他们全部拿下!”

  转过头,卫老国公越发涨红的脸上,那汗水淋漓往下,跟水淌似的,嘴里还从催促常大人:“先别管那些人,常大人,先将犯人处决掉,别让他逃走!”

  卫老国公倒是想的很清楚,人要被救走了才是后患无穷。

  没有百姓冲进来,场面还是很乱,冲上来这些人目的就是救人,其余的都不会放在眼里,下手极狠,打的都是要害。

  而官兵上前阻拦,是以抓活口为主,这样一来就显得有些劣势,几十人还拦不住这些。

  突破十一身边那些官兵后,其中几个人在掩护之下到了十一身后,落刀劈开了他身后的绳子后,将剑扔给他,十一却没有接住。

  “他们竟锁了你的琵琶骨!”面巾下传来压低的怒意,剑都握不住了,不是废人是什么。

  “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来救我,快走!”

  “你不能死!”他无法拿剑杀出去的,就只能藏在几个人中间一路拼杀出去,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们考虑什么,几个人很快改变了战术,呈着包围圈要将他带出去。

  下了邢台之后,他们直奔法场外百姓最多的地方。

  就这时,一支箭直中了十一身旁蒙面人的后背,朝来源看去,就在法场外数人高的塔上,有人拉弓瞄准了他们。

  而就在刚在,法场外的几座塔上并没有人。

  十一很快意识过来:“是埋伏!你们快走!”

  “不行,我一定要把你带走,你不会死。”秋瑶很快做了判断,只要混入这些百姓堆中,即便是漫天飞箭也能躲得过去。

  可就差那一步,是三个方向九个人同时射箭,就在他们即将要冲入百姓之中躲避起来时,十一猛地抱住了她,将她护在了身下,射在他背上的箭直接刺穿了他的胸膛,沾着血的箭端露在了秋瑶眼前。

  她瞪着眼想要推开他,却推不开,反被他用力推入了人群中去,在轰散开的百姓带动下,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不!”秋瑶还想回去拉他,眼前忽然有东西闪下,她朝后躲去,剑落了空,没有停歇,反朝她脖子刺来。

  “是你!”秋瑶一下就认出了他的招数,当日林子内阻挠的人,救走纪凛的肯定也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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