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_空赋倾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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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回到包厢后,一整晚维桢都找不到机会跟宋禾说上半句话。庞辛寸步不离女友身边,就差拿个手铐把人直接锁在自己身上了。事实上宋禾也没有跟任何人交谈,包括庞辛在内,她甚至连嘴唇都没有张开过。庞辛不敢再强灌她酒喝,自然也不敢强行喂她吃东西。整场饭宴上她就跟一尊真正的美人冰雕一样,旁若无人地安坐席上,悄然无息,简直连半点人气都没有。维桢偶尔与她落落穆穆的目光对上,总觉得里面有种万念俱寂的落寞,仿佛一条被强行圈养起来的孤狼。维桢想,这样郁郁寡欢的神情倒是与妈妈一般无二;宋禾的不快乐明显是源自庞辛;那妈妈呢?那样华贵美丽,永远高高在上的妈妈,是谁让她无法快乐起来?维桢心里不好受,回到家里洗过澡,沈飞要跟她亲热时脸上就带了点出来。马上要开学了,沈飞正想法设法说服维桢别搬回宿舍去,在这样的小事上不愿惹她不快,见她兴致不高,便拥着她讨好地问:“怎么不高兴了?老公哪里得罪桢桢啦?”维桢不愿与外人谈及自己的母亲,只提起宋禾的事情:“不关你的事。我就是替宋禾姐姐难过,她好像一点都不喜欢庞导演啊,为什么两人会在一块的?庞导演那个样子都不像是对待恋人,跟看管犯人似的,谁受得了呢。”在维桢的观念里两个人交往自然是因为两情相悦,她还很单纯,没有往强取豪夺那种阴暗面去多想。她对沈飞怀有感情,沈飞这厮老奸巨猾,张弛有度,虽然强迫过她,却不至于将她逼至鱼死网破的境地。宋禾何止不喜欢庞辛,她简直是把庞辛视作草芥尘埃一般。沈飞神情复杂地审察着维桢,不敢想象她有朝一日会用那种不屑一顾的态度对待自己。沈飞回想起六年前第一次见到宋禾的情景。那时宋承宣正意气焕发,权势滔天。当日的宋禾是个真正的天之娇女,虽然高傲孤僻,却还有点小女孩的天真妍态。众所周知,宋承宣将中年所得的女儿视作掌上明珠,百般宠溺呵护,娇纵之处远甚于独子宋谦,已到了奉为至宝的地步。虽然都是百年难遇的佳人,沈飞在一场隆重繁奢的晚宴上看到宋禾的感觉与初遇维桢时是截然不同的——维桢美得让他心动,宋禾则令他慨叹不已。宋禾年龄虽小,生得实在太好,有个十八、九岁的愣头青上前搭讪,见宋禾一身婉约的淡紫衣裙,宛如从江南画轴里走出来的古代仕女,便装模作样地念了《玉蝴蝶》一词里香艳的几句:“绛唇轻、笑歌尽雅,莲步稳、举措皆奇。出屏帏。倚风情态,约素腰肢。”末了自以为风流倜傥道:“只有诗仙李白才能写出小姐美貌之万一。”宋禾挑起眉梢打量了他几眼,似笑非笑道:“未必吧。恐怕柳永先生要从棺材里跳出来与你理论一番的。”旁边一名年轻的侍应忍俊不禁地“扑哧”笑出声来。那暴躁跋扈的二世祖也许不能完全理解宋禾的讽刺,然而对侍应的讥笑却是明明白白的,恼羞成怒之下将人家一脚踹倒在地。宋禾柳眉一竖,手一抬就把整杯果汁泼到他脸上,对着起码比她高出三个头,正目眦尽裂地瞪视自己的男子,面不改色道:“你比他强出什么了?不过是侥幸投着个好胎。他尚可自力更生。你呢?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若是家里一旦败落,犹如丧家之犬流落街头,恐怕连养活自己的能力都没有罢。”二世祖虽然被美色迷花了眼,众目睽睽之下却忍不了这口气,登时面容扭曲,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这臭——”“我是宋家的女儿宋禾。祸从口出,你好自为之。”宋禾冷声打断了他,见到那人惘然片刻后露出震惊的表情,她淡淡一笑,“你瞧,这世上总有出身比你高的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你用自己的身份和权势无所顾忌地欺压比你弱小的人之前,不妨多想想这句话。”这番话其实算不得多么高明,若是由别人说出来,沈飞兴许还会哂笑一句:“古板迂腐,故作清高。”然而出自一名十一、二岁,自小锦衣玉食的小女孩嘴里时,便有点令人心悸了。能养出这样一对孤高自许,目下无尘的子女,宋承宣怎么可能是贪墨之人?不过又一个政治角力下的牺牲品而已。昔日的金枝玉叶一朝零落成泥,又被一名强势的男人拘作禁脔,连人身自由都不可得,这种巨大的落差确实能把人逼入绝地。可见空有举世无双的美丽容颜而无强有力的护持,那就是一种灾难。沈飞疼惜地抚摸着维桢新月清晕般的俏脸:“人家小两口的事桢桢就别操心了。也许是吵架了呢。你跟我闹性子的时候不也要死要活,仿佛一点都不喜欢我的样子,嗯?”说完狎昵地吮了吮她的耳垂,少女的芳馨气息让他刚刚按捺下去的欲望又再铮然抬头。维桢不干了:“我什么时候无缘无故地跟你闹脾气呢?总归是你有不对的。”伸手一抹耳朵,“还有,干嘛老把口水弄我身上?脏兮兮的。你是狗么?莫名其妙。”“臭丫头作反了,敢嫌弃我?”沈飞轻轻咬了咬她的小嫩脸,听到她哇哇尖叫时大笑起来。维桢不再对宋禾庞辛的事寻根问底,沈飞暗中松了一口气。庞辛不是个简单角色,宋禾与自己又非亲非故,没有必要多管闲事。而且照沈飞看来,以庞辛对宋禾的紧张程度,又愿意为她大费周章,只要宋禾肯听话,能吃的苦头很有限。次日,沈飞把那套明代德化窑“象牙白”红糯米胎牡丹杯摆到维桢面前。维桢怔愣片刻后脸色略显冷淡地瞥了他几眼,欲说还休。沈飞一看就知道她想多了,连忙道:“绝对是等价交换。你喜欢的东西我自然要通过光明正大的途径取来送你,不会耍些下三滥的手段。”维桢要说这是你买来的,自然是属于你的东西,我并不是眼皮子浅的人,又不忍沈飞难堪,便粲然一笑道:“你对我真好。就跟那只狻猊耳夔龙纹的三足香炉一块摆在书房里好了。我看书时一抬头就能观赏到,一举两得。”沈飞宠溺地亲她:“都随你布置。这里就是你的家。”维桢目光一闪,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头,心中隐约有点不安。开学之后维桢终于可以活蹦乱跳地上课了。她虽然平日腼腆内向,与周围的人普遍比较疏远,不过这样一个粉妆玉砌的小美人儿,当朵花似的供在教室里就够赏心悦目的。一个多月没在班上出现,她的同学一见面就纷纷围上来嘘寒问暖——当日沈飞给他们学院明面上的解释就是因病休学。班上的学生维桢有大半连脸都认不熟,名字更是两只手就数得过来,一时间被大家的热情弄得有点无所适从,只好背书一般念着自己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很抱歉让同学们担心,多谢各位的关心云云。“维桢,你什么时候回宿舍住?我们这么久没听到你跟唱歌似的用粤语跟父母撒娇,都不习惯了。”她的一名室友走过来亲昵地搭着她的肩膀。维桢的性子温和静默,与室友处得很好,从来没有发生过矛盾,多日没见不免有点想念,脸上的笑容便真诚了几分:“再有一个月应该就能搬回去了。我也挺想你们的。”她本来便声如黄鹂,语调中含了笑意更加滴沥啼啭,旁边的几名男生骨头都酥麻起来,脸色俱有点异样。维桢对旁人的爱慕从来是无知无觉。那名室友看在眼内,语气不觉带着唏嘘:“那样太好了。你床上的蚊帐一直没收起来,里面的被子枕头应该没落下多少灰尘。听说你休学之后,我们就用被单把你的书桌盖住,估计还是挺干净的。”维桢该清洗该拭擦的肯定还会照常料理,不过听了这些话依旧感动非常:“多谢多谢!回去之后一定请你们吃饭。”其实维桢觉得自己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可以直接搬回宿舍,根本不需要沈飞再费心照料她。然而沈飞在这件事上立场坚定,医生又有言在先,她天性疲懒省心,最不喜与人争执纠缠。况且无论是武力值或智力值,她与沈飞相比都有天渊之别,实在不必自取其辱了,只好鸵鸟心态地安慰自己:“还有一个月而已。他答应过我的,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总不至于反口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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