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伤心是说不出的痛_跨越十年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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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伤心是说不出的痛

  崔韦钊周末去长城,是陪同来访的外国专家去的。“不到长城非好汉”,是一句再成功不过的广告,比长城本身更吸引人。

  崔韦钊穿了休闲的土色工装裤,上身是深绿色POLO衫。

  长城的台阶是修葺好的,只是需要爬,并不见多少危险。一个专家有些喘,问崔韦钊说长城就是这个样子吗,据说还有更历史的。崔韦钊指了指远处顺着山脉蜿蜒的长龙,说那边是他所说的历史的,也可以叫野长城,但是目前对于野长城出于保护长城和保护游客的目的,野长城是不允许爬的,现在爬的就是专门修葺好了,迎接游客的。其实,崔韦钊曾经去过野长城,残垣断壁便足以赋予历史深远的意义。崔韦钊讲了讲以前还没管理野长城的时候,自己看到的风景和感触,引得那个外国人连连赞叹,说没看长城时他只以为和当初的马奇洛防线似的,今日一见才觉开眼。

  一路聊来,也爬了不少台阶。

  谈雁雁和Oscar在一个摊位上买水,早晨低估了今天的出汗量,还有一截儿没到顶,带的饮料已经全部喝完,本来是够的,早晨下楼却见王伦勤一身运动打扮要和他们一起去长城,她并没有说过,大概是Oscar透露的吧。

  谈雁雁不愿意欠王伦勤太多人情,她没法子去还。

  Oscar突然对小摊儿上的小玩意儿感了兴趣,一个一个翻着看,谈雁雁正好歇一会儿,让那个王伦勤在前面渴死吧。承了他这么大个人情,还要管他的死活。

  崔韦钊看着路边靠墙的人眼熟,没等自己说话,王伦勤已经咧嘴乐了,嗨,我们刚见过面不是,今天居然都来爬长城,果然是一条路上的。

  崔韦钊也觉得可乐,还真是巧,随口问,一个人很有兴致啊。

  王伦勤摸摸头发,EchoTan和孩子在那边。

  崔韦钊觉得自己的血液骤然变冷,已经出的汗倏然消失,任大太阳怎么样照射都不能暖和。谈雁雁和孩子,他听得出来王伦勤嘴里的亲昵,重要的不是这个,是孩子,谈雁雁居然有孩子,当初医生不是说过吗,以她的心脏承受不了孕育生命的过程,而她却有了孩子,是哪个不负责任的男人让她干出这样凶险的的事情。是她现任的丈夫吗?

  或许是收养,在国外比较认可这个,可以他知道的谈雁雁不会去随便做这种事情的。

  尽管说已经放下,终究还是不能释怀,每次见谈雁雁他依然存了别样的心思,似乎孩子是一个分割线,她和别人的婚姻还不足以让他远离,只有孩子,她冒了风险为别人生的孩子割断了他和她之间最后的牵连,割断了他对她最后的牵挂。那个孩子已经告诉他,谈雁雁已经放弃了过去。

  崔韦钊昏头涨脑,太阳又毒烈起来。告别了王伦勤继续往上走,旁边的专家还在感慨,崔韦钊已经没有兴致接他的话。身后的学生突然叫他,是一个女专家感觉不舒服,站了好半天,仍然觉得呼吸不够,崔韦钊当机立断让学生继续陪几个专家到顶,他自己扶了那个胖胖的女专家到下边。他们从右边走,并没有看到带着宽边帽子的谈雁雁和几步之外一蹦一蹦的Oscar。

  谈雁雁看到前面的王伦勤,扔了水给他,“你是来陪我们的,还是让我当老妈子的。整个一大累赘。”

  王伦勤拧开瓶盖,大喝一口,“三人行总比两人有趣。刚才你猜我看到谁,居然崔韦钊和几个外国人也在爬长城。”王伦勤光顾了喝水,并没看到谈雁雁的表情。

  谈雁雁脸色微变,手里不由抓紧了Oscar。

  “妈咪,你抓疼我了。”Oscar嘟囔着抗议。

  谈雁雁忙说,对不起,然后听到王伦勤说,他们好像下去了。谈雁雁回头看看充满人的头顶和背影的台阶,不知道哪个是崔韦钊,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究竟是那样。

  “妈咪,快走,我有使不完的劲儿。”Oscar嚷嚷着,谈雁雁注意到他已经可以把好听的儿话音说得很地道了。

  崔韦钊从长城回来居然发烧了,躺在自己的住所觉得浑身发冷。

  电话响起来,是家里打来的,余亚南听见儿子的声音不对劲,忙问怎么了,崔韦钊说只是有点小感冒。余亚南不放心,大热天的,爬什么长城,肯定是中暑了,说让司机去接他回家住,崔韦钊推说没事,余亚南急道,你若是自己能照顾好自己,我也不管你。

  回了家,阿姨早熬了散热的汤水,崔韦钊喝了一碗倒头躺到床上,还是觉得冷,昏昏沉沉中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的英国。

  谈雁雁拎了皮箱站在门前,把公寓的钥匙放在玄关的小桌子上,他站在窗口,看着她倔强地不再说一句挽留的话,该说的已经说过了,该做的已经都做了,该闹的已经都闹了,还有什么没有用,他想不出来,最后半个月他们几乎是在沉默中度过,前一个月他们还每天吵。他不明白谈雁雁为什么非要走,还做了离婚这样伤人的事情。

  第一次听到离婚这两个字,刺得他的耳鼓膜生生的疼。他正在台灯下看书,听谈雁雁在身后幽幽地说“我们还是离婚算了。”

  崔韦钊想他的脸色一定难看极了,谈雁雁穿一件格子的裙子,裙摆宽松,显得羸弱文静,如果不是他的耳朵亲耳听到,他只会怀疑是不是她说的。最近是有争吵,但还上升不到离婚的事情。谈雁雁不就不想跟他回国内吗,不就想去美国吗,时间还早,他有好几年,她读完本科也要三年,他不想和她争,未来的事情说不好,他们总会有解决的办法。何料到她居然说出如此难听的话。

  “你不觉得这样的话很伤人心吗?”崔韦钊记得自己转过身目光着火一样盯着谈雁雁。

  谈雁雁手里拿了把团扇摆弄,目光看向他的身后,“我们达不成统一的意见,趁着大家年轻,还是分了的好。”

  “你认为对谁好,对你还是对我?年轻不代表婚姻就是儿戏。”崔韦钊压住自己才没发起火。这个女人永远知道让他怎么失去控制。

  “事情要往远处看,十年后或许是做对的一件事情呢。”谈雁雁的目光依然游离。

  “我不会看那么远,我只知道当初签字的时候我们说要在一起一辈子。”崔韦钊已经觉得自己的脸铁青了。

  “我不想和你吵了,明天我有事离开几天,等我回来我们再讨论这件事情。”谈雁雁不再理崔韦钊转身走开。

  “你要去哪儿?”崔韦钊“嚯”地站起来。

  “放心,我还会回来,我的东西都在这里,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谈雁雁的声音依然飘渺无力,可是崔韦钊听在耳朵里却觉得是刀割斧剁般的痛。

  然后谈雁雁消失了一个星期,再回来的时候人瘦得几乎脱了像,崔韦钊心疼她,把一个星期前离开时两人的不愉快全都忘了,他想和好,看谈雁雁执拗地样子,即使她再伤自己的心,终归是个女孩子,也不过十九岁的年纪,是他的小妻子,他想要用一辈子呵护的人。可是他问她怎么了,她一句话不说,只闷了头早出晚归,然后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离婚吧。崔韦钊看着谈雁雁瘦得只有巴掌大的脸,沉默了,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知道,她是不愿意再说了,又冷战了一个星期,一个屋檐下,最熟悉最亲密的人变得形同陌路。崔韦钊是在听一个老乡说你老婆退学了,你们俩准备去美国闯世界吗。崔韦钊犹如五雷轰顶,没想到谈雁雁做得那么绝。

  当谈雁雁拖着身体进门的时候,小小的公寓里充满烟雾,崔韦钊不知道抽了几包烟,坐在沙发上瞪着太,“你要走了?”

  “嗯。”

  “没有要说的了?”

  “……”

  “我同意离婚了。办手续吧。”崔韦钊把手里的烟在烟灰缸里狠狠地摁灭,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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