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战争工坊
为了让物资流通顺利，夏洛特安排了军吏在各处指挥交通，钱程也早就准备好了库存。
加拉西亚首都在西洲算是个大城，但这个大城终归也只是个西洲人标准的大城。城里人口满打满算，也就几万人。接管和保障这个规模的城市，对凉州官吏来说，其实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获得了车马民夫的支持后，钱程连组织军队运粮发粮都省了。这些人对城内外的道路仓库都很熟悉，他们自己就能带着官吏把物资输送解决。而原本的行会和大商人，则成了无根之木。失去内外运输方式的情况下，除了等死，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幸存的商人只能到处托关系，请庇护自己的贵族出面，还有人天天组团去王宫，要向夏洛特请愿，说自己的合法财产受到了损失。
夏洛特回应说，现在是非常时期，所以王国需要紧急征召车马。等事情过去，会给予补偿的。有确定是损失的，可以先报上来，回头等事态平息，再还给他们。
商人对此叫苦不迭。他们挂念的，哪里是那些驽马破车。真正值钱的，并不是这些运输工具，而是他们对工具和人的控制权。女王把事态紧急当借口，明显是不想直接给他们了。
问题是，从之前的几次行动看来，王室这段时间行动一直很快。等紧急事态过去，这座城市的整个运输系统就换了主人了。到时候，他们要这些车马，还有什么用呢？
可惜，哪怕从法理上，夏洛特也有足够的理由。商人们没办法，只能悻悻而归。
稳定了物资之后，钱程推行的改编迅速扩大到了其他领域。
最重要的铁器行业已经基本完成，铁匠们几乎都加入了他的那个新组织，脱离了和商人的联系。现在想控制这些人，几乎无从下手。
商会控制工匠，合同契约其实是次要的。这东西有多不靠谱，他们自己才是最清楚的。最重要的是，商会掌握着订单，掌握着矿石渠道，还掌握着工坊里的熔炉。工匠不想干可以开溜，但他们自己可以跑，炉子却不能背着一起跑，订单和原料更是没法一直跟着他们。为了生计，他们最后还是得听行会的摆布。
但现在，凉州和加拉西亚，自己就有矿山和燃料，也有数量众多的订单。算一下的话，他们才是现在最大的铁器买家。凉州人甚至主动建造了一个新的工坊区，说铁器产量严重不足，需要扩大生产。结果，原本能控制工匠的那些手段，在遇到凉州官府之后，就完全失效了。
而且，钱程已经放出话，首都的这点铁匠根本不能满足他的胃口，他要面向全国乃至整个西洲招人。铁器行业也不止新城的唯一用途，更多的工匠也将被集中起来。总而言之，就是要增产、增产、再增产。
加拉西亚的民间行会毫无疑问会被这个巨兽吞噬和粉碎，而让商人们恐惧的是，现在真的有这个需求和动力。别的不说，和汉朝相比，加拉西亚过去的战争就像儿戏一般。想要提升战斗力，肯定会有天量的订单。光是战争和配套的各种需求，就足够它成长很久了。
也是因为如此，在这次动乱中，加拉西亚的下层贵族和骑士，乡村里的新入伍编户民，还有一些王党大贵族，都一反常态地“越界”，大力支持对城市的清理和改造，让钱程的后续动作轻松了很多。因为在增强军力、强化中央权威、提升社会组织度这方面，大家的利益是一致的。
现在，加拉西亚市民直接管新城的工场区，叫“战争工坊”。大家都知道，它是新筹划的国家战争机器的一部分，无论是待遇还是稳定性，都比行会强得多，也拥有更有力的保障。很多人都争着前往，想去那里找个好工作。
借此取得成功之后，钱程迅速转向其他行业。
紧接着被收编的是制陶工匠，这一次比之前还没有悬念。
汉朝的陶瓷烧制水平比加拉西亚人高出太多。以往陶匠们对付精灵竞争者，还能用薄利多销的方法，靠廉价商品养活自己，但汉朝人来了之后，从大贵族用的订制瓷器到平民日常使用的陶盆陶罐，几乎全方位都被完全压制。
靖戎郡那边，为了满足日常消耗，凉州人临时建了一些陶器工坊，烧制简易陶器，然后通过海路运往其他地方。就这种仓促应付的产品，加上运费，都比加拉西亚本地的陶器更便宜，质量也更好。这种形式下，制陶工匠已经几乎无法生存了。工匠希望行会出面，抵制汉朝的陶器，但行会商人根本不想这么麻烦。
城里的陶器产量远远超出当地的需求，因为这里是一个手工业中心，产品是要向外卖的，不是全都留给自己用。所以，陶器行业商人的资金流转，也是两个基础部分组成的。一部分是花钱采购陶器，一部分是转卖出去，回笼金钱。
这次，就是单纯的采购方面出了问题。汉朝人出售的市场价，比当地的进货价都便宜，那不是肯定卖不出去么。
而另一方面，转卖的渠道，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凉州人毕竟初来乍到，而且他们商人的数量也不多，不可能跑遍每一个乡村和集镇。他们的生意，一般是把陶器运到港口和主要城镇，然后就走人了。但作为经营多年的地头蛇，行会商人却有着很广泛的渠道。
所以，现在根本不需要抵制汉朝的商品，相反，还得大量购入。
行会商人的生意就是一进一出，要把钱赚回来，靠的是最后售出商品这一步。所以只要有人买，谁管你货是哪儿来的。既然汉朝的东西又便宜又优质，那凭什么不直接买汉朝的。
所以，行会并不会帮陶匠出头，去和汉朝商人对抗。相反，他们直接摆脱了生产陶器这一步，改为从凉州那边购入和倒卖。有点门路的行会上层，都争相和大名鼎鼎的苏白芷商会签合同，去当她的代售商，唯恐抢不到供货，被其他竞争对手挤垮。
陶匠如果想把产品卖出去，就得卖的比汉朝商品更便宜才行，否则就没人来收。有些商人还会趁火打劫，知道他们困难，就故意以不好卖为借口，把价格压的更低，能把他们直接逼破产，就更好了。
因为起因是汉朝的商品，所以不管出了什么问题，都能把罪责推到汉朝身上。即使有人不满，也可以煽动他们去攻击汉朝，自己依然是安全的。
之前，夏洛特和三浦就给钱程说过这件事。城里一直有人在造谣攻击朝廷，城里的中下层也不见得就喜欢汉朝。想要行动顺利进行，得认真进行调查，想办法消除这些谣言。
但钱程不这么认为。
钱程说，消除谣言，获得民心，是行动的结果，而不是行动的过程。不去直接教化民众，那民众当然会听豪强的劝说，来怨恨你。不干掉这批豪强，那无论做什么，都是扬汤止沸，最后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
至于如何对付他们散布的流言，钱程觉得，这就根本不需要专门花心思对付。
谎言哪怕说一千遍，也依然是谎言。要不然，西洲人早就靠全民念经，把汉朝给念死了。
而另一方面，人如果被杀，就肯定会死。
钱程说，他在都护府当小吏的时候，就经常处置这种事情了。因为这类问题，处理起来确实非常简单。他问三浦，没有首级的人，还会散布谣言么？
在汉朝，能靠斩首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所以，这次也不是什么大事。
至于到底是谁在制造矛盾，煽动仇恨，钱程也懒得去细究，直接把主要受益者全砍了就行，肯定不会漏的。
凉州兵进城之后，就公开逮捕处决了一批商人。之后，钱程派人发布公告，说要招募有制陶经验的人进入王家工坊，不过他们得进行培训，技术达标之后，才有标准的工资。
制陶匠人争先恐后地去报名，纷纷表示自己有基础，也乐意学习。从头到尾，没见有人表示自己憎恨汉朝，所以宁肯饿死也不搓汉朝陶土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传言，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以此为突破口，那些和汉朝有关联的行业，像纺织、制衣之类，也跟着迎刃而解。
钱程不仅帮夏洛特成功解决了这些豪强，扩大了自己的力量，而且也获得了额外的方便。
这些行会商人，为了更方便地获得汉朝商品，以往都是和苏白芷商会合作的。钱程之前冒着性命的风险出使各国，连打带谈，到处拉盟友，筹建商路，就是为了扩大贸易，获得一笔新财源。这样，他就能解决严重的财政短缺问题，给自己的各种尝试提供支持。
结果，随着苏白芷商会的介入，钱程辛辛苦苦打好的基础，基本都被她掌控了。
这让大家很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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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拉西亚首都在西洲算是个大城，但这个大城终归也只是个西洲人标准的大城。城里人口满打满算，也就几万人。接管和保障这个规模的城市，对凉州官吏来说，其实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获得了车马民夫的支持后，钱程连组织军队运粮发粮都省了。这些人对城内外的道路仓库都很熟悉，他们自己就能带着官吏把物资输送解决。而原本的行会和大商人，则成了无根之木。失去内外运输方式的情况下，除了等死，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幸存的商人只能到处托关系，请庇护自己的贵族出面，还有人天天组团去王宫，要向夏洛特请愿，说自己的合法财产受到了损失。
夏洛特回应说，现在是非常时期，所以王国需要紧急征召车马。等事情过去，会给予补偿的。有确定是损失的，可以先报上来，回头等事态平息，再还给他们。
商人对此叫苦不迭。他们挂念的，哪里是那些驽马破车。真正值钱的，并不是这些运输工具，而是他们对工具和人的控制权。女王把事态紧急当借口，明显是不想直接给他们了。
问题是，从之前的几次行动看来，王室这段时间行动一直很快。等紧急事态过去，这座城市的整个运输系统就换了主人了。到时候，他们要这些车马，还有什么用呢？
可惜，哪怕从法理上，夏洛特也有足够的理由。商人们没办法，只能悻悻而归。
稳定了物资之后，钱程推行的改编迅速扩大到了其他领域。
最重要的铁器行业已经基本完成，铁匠们几乎都加入了他的那个新组织，脱离了和商人的联系。现在想控制这些人，几乎无从下手。
商会控制工匠，合同契约其实是次要的。这东西有多不靠谱，他们自己才是最清楚的。最重要的是，商会掌握着订单，掌握着矿石渠道，还掌握着工坊里的熔炉。工匠不想干可以开溜，但他们自己可以跑，炉子却不能背着一起跑，订单和原料更是没法一直跟着他们。为了生计，他们最后还是得听行会的摆布。
但现在，凉州和加拉西亚，自己就有矿山和燃料，也有数量众多的订单。算一下的话，他们才是现在最大的铁器买家。凉州人甚至主动建造了一个新的工坊区，说铁器产量严重不足，需要扩大生产。结果，原本能控制工匠的那些手段，在遇到凉州官府之后，就完全失效了。
而且，钱程已经放出话，首都的这点铁匠根本不能满足他的胃口，他要面向全国乃至整个西洲招人。铁器行业也不止新城的唯一用途，更多的工匠也将被集中起来。总而言之，就是要增产、增产、再增产。
加拉西亚的民间行会毫无疑问会被这个巨兽吞噬和粉碎，而让商人们恐惧的是，现在真的有这个需求和动力。别的不说，和汉朝相比，加拉西亚过去的战争就像儿戏一般。想要提升战斗力，肯定会有天量的订单。光是战争和配套的各种需求，就足够它成长很久了。
也是因为如此，在这次动乱中，加拉西亚的下层贵族和骑士，乡村里的新入伍编户民，还有一些王党大贵族，都一反常态地“越界”，大力支持对城市的清理和改造，让钱程的后续动作轻松了很多。因为在增强军力、强化中央权威、提升社会组织度这方面，大家的利益是一致的。
现在，加拉西亚市民直接管新城的工场区，叫“战争工坊”。大家都知道，它是新筹划的国家战争机器的一部分，无论是待遇还是稳定性，都比行会强得多，也拥有更有力的保障。很多人都争着前往，想去那里找个好工作。
借此取得成功之后，钱程迅速转向其他行业。
紧接着被收编的是制陶工匠，这一次比之前还没有悬念。
汉朝的陶瓷烧制水平比加拉西亚人高出太多。以往陶匠们对付精灵竞争者，还能用薄利多销的方法，靠廉价商品养活自己，但汉朝人来了之后，从大贵族用的订制瓷器到平民日常使用的陶盆陶罐，几乎全方位都被完全压制。
靖戎郡那边，为了满足日常消耗，凉州人临时建了一些陶器工坊，烧制简易陶器，然后通过海路运往其他地方。就这种仓促应付的产品，加上运费，都比加拉西亚本地的陶器更便宜，质量也更好。这种形式下，制陶工匠已经几乎无法生存了。工匠希望行会出面，抵制汉朝的陶器，但行会商人根本不想这么麻烦。
城里的陶器产量远远超出当地的需求，因为这里是一个手工业中心，产品是要向外卖的，不是全都留给自己用。所以，陶器行业商人的资金流转，也是两个基础部分组成的。一部分是花钱采购陶器，一部分是转卖出去，回笼金钱。
这次，就是单纯的采购方面出了问题。汉朝人出售的市场价，比当地的进货价都便宜，那不是肯定卖不出去么。
而另一方面，转卖的渠道，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凉州人毕竟初来乍到，而且他们商人的数量也不多，不可能跑遍每一个乡村和集镇。他们的生意，一般是把陶器运到港口和主要城镇，然后就走人了。但作为经营多年的地头蛇，行会商人却有着很广泛的渠道。
所以，现在根本不需要抵制汉朝的商品，相反，还得大量购入。
行会商人的生意就是一进一出，要把钱赚回来，靠的是最后售出商品这一步。所以只要有人买，谁管你货是哪儿来的。既然汉朝的东西又便宜又优质，那凭什么不直接买汉朝的。
所以，行会并不会帮陶匠出头，去和汉朝商人对抗。相反，他们直接摆脱了生产陶器这一步，改为从凉州那边购入和倒卖。有点门路的行会上层，都争相和大名鼎鼎的苏白芷商会签合同，去当她的代售商，唯恐抢不到供货，被其他竞争对手挤垮。
陶匠如果想把产品卖出去，就得卖的比汉朝商品更便宜才行，否则就没人来收。有些商人还会趁火打劫，知道他们困难，就故意以不好卖为借口，把价格压的更低，能把他们直接逼破产，就更好了。
因为起因是汉朝的商品，所以不管出了什么问题，都能把罪责推到汉朝身上。即使有人不满，也可以煽动他们去攻击汉朝，自己依然是安全的。
之前，夏洛特和三浦就给钱程说过这件事。城里一直有人在造谣攻击朝廷，城里的中下层也不见得就喜欢汉朝。想要行动顺利进行，得认真进行调查，想办法消除这些谣言。
但钱程不这么认为。
钱程说，消除谣言，获得民心，是行动的结果，而不是行动的过程。不去直接教化民众，那民众当然会听豪强的劝说，来怨恨你。不干掉这批豪强，那无论做什么，都是扬汤止沸，最后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
至于如何对付他们散布的流言，钱程觉得，这就根本不需要专门花心思对付。
谎言哪怕说一千遍，也依然是谎言。要不然，西洲人早就靠全民念经，把汉朝给念死了。
而另一方面，人如果被杀，就肯定会死。
钱程说，他在都护府当小吏的时候，就经常处置这种事情了。因为这类问题，处理起来确实非常简单。他问三浦，没有首级的人，还会散布谣言么？
在汉朝，能靠斩首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所以，这次也不是什么大事。
至于到底是谁在制造矛盾，煽动仇恨，钱程也懒得去细究，直接把主要受益者全砍了就行，肯定不会漏的。
凉州兵进城之后，就公开逮捕处决了一批商人。之后，钱程派人发布公告，说要招募有制陶经验的人进入王家工坊，不过他们得进行培训，技术达标之后，才有标准的工资。
制陶匠人争先恐后地去报名，纷纷表示自己有基础，也乐意学习。从头到尾，没见有人表示自己憎恨汉朝，所以宁肯饿死也不搓汉朝陶土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传言，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以此为突破口，那些和汉朝有关联的行业，像纺织、制衣之类，也跟着迎刃而解。
钱程不仅帮夏洛特成功解决了这些豪强，扩大了自己的力量，而且也获得了额外的方便。
这些行会商人，为了更方便地获得汉朝商品，以往都是和苏白芷商会合作的。钱程之前冒着性命的风险出使各国，连打带谈，到处拉盟友，筹建商路，就是为了扩大贸易，获得一笔新财源。这样，他就能解决严重的财政短缺问题，给自己的各种尝试提供支持。
结果，随着苏白芷商会的介入，钱程辛辛苦苦打好的基础，基本都被她掌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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