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_唐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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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皇帝脸色愈发难看,方欲开口,却听侧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从里面疾步走出一人。

  出来的是个少女,头挽望月双鬟,身着杏红绣百蝶穿花水纹长裙,雪白的小脸上泪痕遍布,一双眼肿得核桃也似,直直盯住房遗直,带着哭腔道:“遗直哥哥,你为何不肯娶我?”

  房遗直漠然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臣一直以来都只把公主当做妹妹看待,未敢肖想嫁娶之事。”

  少女羽睫上还挂着珠泪,咬住唇定定看了他一阵,忽地开口道:“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那个叫湘涵的丫头?”

  房遗直猛然抬头,凌厉地逼视她。

  少女踌躇一会儿,似下了什么很大决心一般,抬头道:“遗直哥哥,你若娶了我,我便愿与她共侍一夫,如何?”

  此言一出,皇帝不由眉头紧皱,沉声喝道:“夭夭!”连房玄龄也是大急,怒道:“遗直!”

  房遗直眸中闪过厌恶轻蔑之色,转开眼再不看少女,口中淡然道:“还请公主莫要强人所难。”

  少女闻言身子一晃,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男子,满脸不可置信之色。渐渐地,泪水又泛上了眼眶,她只得勉力睁大双眸,不敢稍瞬,方能阻得珠泪落下。她的身子一直轻轻颤着,显得又是倔强又是脆弱。

  皇帝见爱女如此伤心,心下大痛,柔声唤道:“夭夭,来,到父皇这儿来。”

  少女怔然良久,忽地转过身来,冲皇帝郑重一礼,决然道:“父皇,夭夭愿意嫁给遗爱哥哥。”

  另外三人都是一愣。房遗直嗤笑一声,眼中蔑色更甚。房玄龄严厉瞪了儿子一眼,复又摇头太息。

  皇帝皱眉道:“夭夭,婚姻大事,非同儿戏。况且你身份贵重……”

  少女回头看了房遗直一眼,又是伤痛又是不甘,轻轻顿了一下足,道:“父皇,儿臣心意已决,请父皇成全。”说完这话,他似是再也忍不住了,以手掩面奔出了屋子。

  皇帝怒瞪了房氏父子一眼,冷笑道:“嘿嘿,玄龄,你养的好儿子!”言毕大踏步跨出屋子,追着女儿而去。

  贞观十六年四月初六,大吉,尚书左仆射梁国公房玄龄次子遗爱尚高阳公主骅。主不豫,似有怨望色,固请弃公主府而居梁国公府。帝痛,乃允。

  而后,更多浮光掠影一般的记忆,如放电影一般在我脑海中掠过,似乎正在我脑海中扎下根来。

  又过了一会儿,脑海中记忆画面渐渐退却,我动了动手脚,总算是恢复了正常。

  缓缓叹了口气,心中情绪一时翻涌不定:我……竟穿成了那个高阳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请大家多多支持~O(∩_∩

  2、梦醒

  我缓缓叹口长气,自沉思中醒来。

  脑海中闪过的种种影像,突然涌来的纷繁芜杂的记忆,为我所有的问题作出了解答。

  我是大唐最负盛名的明君李世民的第十七女,高阳公主。闺名李骅,小字夭夭,现年一十四岁。有个同母哥哥,乃是皇三子吴王李恪。因心爱之人房遗直当面拒婚,故赌气下嫁其弟房遗爱。

  今年是贞观十七年。

  这一年的事着实不少,魏征死了,齐王李佑反了,太子李承乾被废了,晋王李治被立为太子了……这还只是已发生的。

  然而,眼下最令我头痛的,乃是另一件事。

  就在几日前,房遗直以嫡长子的身份,官拜银青光禄大夫。也不知这小公主脑子是什么构造,竟跑到宫里去跟李世民撒娇,想让房遗直把这个官位让给房遗爱。李世民自然不允,就连房遗爱也因此事而对公主甚为不满。结果,小公主现在是里外不是人,房府上下虽不敢对她无礼,却也没什么好脸色给她看。

  呸呸呸,什么她她她的,现在应该是我才对……悲哀呀。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张清秀漂亮的脸蛋探进来,见我坐在镜前发呆,不由吐舌笑道:“原来公主醒了呀,亏奴婢和丹青还不敢进来呢。”嘴里说着,人已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女。

  水墨丹青,夕照流觞,是我自宫里陪嫁来的四大侍婢,打小一块儿长大的。四人都是难得的美人,水墨活泼,丹青沉稳,夕照纯真,流觞冷艳,可谓各擅胜场。

  眼下进屋来的,正是水墨和丹青。

  我听水墨说得促狭,不由笑了一声,道:“还有你这妮子不敢做的事?我可不信。”高阳虽然性子执拗一些,但据她的记忆来看,她对这四个侍女的确不错,我自然也不能怠慢了她四人,只小心行事便了。

  水墨撅了嘴道:“公主又欺负奴婢。”丹青在旁掩口而笑,走上前来,执了紫檀嵌象牙红宝木梳,轻抚我一头及膝的如云乌发,道:“公主今日想梳个什么发式?”

  我漫不经心道:“桃心髻吧,简单些就好。”丹青闻言,不由愣了一下,忍不住回头和同样有些惊讶的水墨对视了一眼。

  “咦,公主不梳玲珑望仙髻了么?”夜莺般清脆的声音传来,夕照端着浣手的铜盆和敷脸的热巾子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劲装抱剑的流觞。

  我扫她们一眼,垂眸微笑,淡淡道:“我如今在这梁国公府中并不得人心,装扮上还是莫要太过出挑为妙。”

  四人愣了一阵,面面相觑,终究还是夕照沉不住气,嚷道:“公主您本就是金枝玉叶,又是陛下最喜爱的公主,打扮得尊贵些,又碍到那些人什么事了?”言下之意甚是傲慢,显然以前的高阳公主在房府中也是跋扈得很,并未将房氏父子放在眼内。

  我看了她一眼,并不说话。

  夕照被我看得一缩头,讷讷的不敢言语。

  我微微叹了口气,环视她们四人,道:我今早起来,想了许多事,现下且与你们说说,望你们日后亦能遵此行事。”

  四人见我面容整肃,也不由紧张起来。

  我斟酌了一下词句,缓缓道:“房大人自我父皇为王时便追随于左右,这些年筚路蓝缕,供奉驱驰,称数十年如一日亦不为过。我父皇能得身登大宝,而今宇内河清海晏,你我不事稼穑却能安坐广厦锦衣玉食,房大人实居功至伟。而论其才略,更与杜如晦杜大人合有‘房谋杜断’之令名。这样一位大功臣,连父皇亦不肯以君臣之礼相挟,我不过小小一位公主,便算再如何得圣眷,又焉敢有半分僭越?父皇礼贤下士,我却对功臣不敬,传了出去,岂不令天下人齿冷,令我宗室蒙羞?”

  说至此处,我语气愈厉,面色也更加严肃。水墨丹青夕照均面露愧色,低着头不敢吱声,唯流觞面无表情,抬头看了看我,清丽的眸子飞快闪过一道光,复又垂下头去。

  我端起手边釉上彩绘天桃仕女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是新沏的雁荡毛峰,茶味清苦甘冽,品来令人舌底生津,齿颊留香。

  “总之,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我目光缓缓扫过她们每一个人的面容,“日后我定然十分敬重房大人及二位公子,你们也记清楚了,莫要再摆什么天子家臣的架子,没的扫我颜面。”

  四人齐齐躬身应道:“奴婢晓得了。”

  我舒了一口气,缓缓靠上椅背,望着镜中面色沉郁的自己,心下暗暗忖度。方才所说虽然也是我心中所虑,但毕竟还有另外一番思量。李世民虽然宠爱我,又知道高阳为难房氏的真正原委,但若再同以前一般骄横恣肆,长此以往,李世民未免会觉得这个女儿太不懂事,如此一来,失宠怕也是朝夕之事了。

  而对于我这样一个外无外戚制衡,内无母妃荫蔽,只有一个远在封地的哥哥的公主来说,圣宠实在是我生存下去的唯一保障。更何况不管前世今生,我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货色,失宠的日子于我,决不好过。

  历史上的高阳公主就是因为恃宠而骄,失去了李世民的垂眷,再加上和僧人辩机不清不楚,最终因为所谓的“谋反”罪名而被赐死。

  唉,说到辩机……罢了,先不想这些,大不了以后见了和尚庙绕着道走就是了。

  这样想着,我忽然发现水墨等人这半天都没反应,不由有些奇怪,抬眼一看,却见她们都如木桩子般杵在原地,小心地觑着我的脸色。我不由好笑道:“都傻愣着做什么呢?不伺候公主我梳头更衣了?”

  水墨等人似是松了口气的样子,走上前来,梳头的梳头,取衣的取衣,只流觞抱着剑,闲闲靠在门边,冷眼看着这一切。

  丹青手巧,只三两下,清爽纤巧的桃心髻便高高叠起,又垂下两绺长发在耳后挽成松松的鬟,用鸭蛋青的冰绡丝带扎起。

  “公主,那副赤金嵌八宝飞凤南珠步摇可是不戴了?”她打开盛首饰的海藻盘金葡萄纹漆匣,呈到我面前。

  我被匣内夺目的宝光刺得一眯眼,转眼又瞥到流觞正倚在门边冷着张脸摆酷,不由暗笑,道:“流觞眼光甚好,且替我挑挑。”

  流觞一愣,脸上依旧没什么过多的表情,略略躬身,将剑悬于腰侧,走上前替我挑首饰。

  夕照服侍我浣面净手后,便在一旁整理床铺,口中笑道:“哎呀,流觞整日里板着张脸,又总抱着那宝贝剑转来转去,教人见了心里便犯怵呢。也不知公主是如何看出她眼光好的?”

  我闻言一笑,侧首细细打量流觞侧影。她身材高挑,至少比我高出一个头,肤色雪白,目如寒星,唇似粉菱,尤其一对浓密的剑眉斜飞入鬓,没有任何螺黛修饰,反而更显英姿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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