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金生案_我靠破案升官发财
笔趣阁 > 我靠破案升官发财 > 第1章 金生案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1章 金生案

  三月三日上巳之辰,暮春之月,天将微雨,桃柳芳菲。

  长安二年春,陛下首开武举,文武同窗,魁首并蒂。

  五日前,两张朱笔黄绸的告示刚贴在城门口,中举人的名字在绵绵细雨的鼓乐齐鸣中,瞬间吹遍整个洛阳。

  礼部办曲江宴时,洛阳府连同千牛卫、监门卫和各府衙门在洛阳城中严防密布,唯有一处地方成了难处,那便是南市。

  南市距离曲江宴隔了两个坊,里面鱼龙混杂,个个都是滑手的泥鳅,各部衙都留了一手,不愿沾手。

  以和稀泥著称的洛阳府尹望春芝头疼之际,得人点拨,连夜上折,烂摊子丢给即将关门大吉的北阙,更不曾想陛下竟也同意了。

  北阙司直沐钰儿领了内宫诏令,悄无声息地蹚入这池浑水。

  今日是春闱大宴的最后一日,也是声名远播的探花宴,沐钰儿带着张上岗巡逻。

  “这几日倒春寒,昨日游街时,探花缩在衣服里,嗐,比我还像个小猴子。”

  “今日摘花除了这一科的进士,还让一个好多年前的探花,叫什么唐不言来撑场子,听说那人长得跟个雪人一样,老大你一定喜欢。”

  沐钰儿穿着枣红色圆领袍,高马尾上两根大红色发带静静垂落在肩上。

  身后跟着穿着灰衣服的小个子男人笑得格外猥琐,一张瘦猴脸越发显得下巴长,眉眼耷拉的丧气样。

  沐钰儿不耐烦地用刀鞘顶了顶他的肚子。

  今日是春闱的最后一场探花宴,路上的人比之前几日翻了好几番。

  新科士子也会在华严寺提名,陛下亲御紫云楼,垂帘观赏。

  大周自来就有公卿榜下捉婿的传统,郎君娘子为了探花宴倾城出游,随手扔一块板砖,都能砸到一两个贵人,谁知道这位探花有没有搭上大船,更别说打趣唐家人了。

  张一这话被人听去,定会惹上是非。

  他捂着肚子嗷了一声,小眼珠子来回转动着。

  “户部之前为了让曲园牡丹花能活下来,特意从云南运回很多红土,你看这地上的土都没人给我们扫干净。”张一不安分,低头看着地面上的红泥土,随口抱怨着。

  “你还指望户部给你打扫不成。”沐钰儿嘲笑,“你什么时候见高粱秆上结茄子了。”

  张一捂嘴笑。

  “你家还有五灵脂吗?张叔最近在收拾东西,结果蚊虫太多,手都被叮肿了。”沐钰儿随口问道。

  半月前礼部为了祛蚊虫,把洛阳的五灵脂全收了。

  张一有些犹豫:“有是有,你那院子到底搬不搬,别受那女人鸟气了,若是没得住,不如去我家住几日。”

  沐钰儿沉默,含糊说道:“再说吧。”

  路上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食笼上的白烟混着香气在街上弥漫。

  “那泼妇早就看你不顺眼了,现在北阙势弱,都要爬到我们头上了,说什么家中拮据要卖房子周转的屁话,你何必给她留面子……老大你要买桃花簪啊。”

  沐钰儿目光一凝,在一人身上停留了片刻,眯了眯眼,腰间的长刀蓦地一抽。

  “哎哎,打我做……”

  “放回去。”

  只见那把漆黑长剑抵在右手边灰衣服小个子的男人腰上。

  沐钰儿说着话,目光落在男人身边的小娘子身上。

  小娘子手中的木质发簪正虚虚握在手心,闻言,不解扭头,猛地被那靠得极近的小贼吓了一跳,整个人慌张地往后退去,面露惊恐之色。

  这三只手是个老手,被人拿刀顶着腰,还是不肯松手中的荷包。

  小娘子见人群围了过来,立刻白着脸,躲到沐钰儿身侧。

  小偷气急,顿时恶向胆边生,扭头怒骂道:“谁耽误爷爷办……”

  他一扭头就顺着那长刀看去,只见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懒懒握着刀柄,又见刀柄漆黑,不饰一物,只刻了一只玄武的形象,心中不由咯噔一声。

  “把荷包还给小娘子。”

  沐钰儿对着他微微一笑,懒懒散散地说着,声音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听着就好似‘今日吃饭了没’这般随意。

  小贼哆嗦了一下,连忙伸手用力刮了一下自己的脸:“小人有眼无珠,耽误司直办事,小人该打,该打。”

  “免了。”

  沐钰儿的刀轻轻按着他的手臂,瞧着只是随意搭着,那小贼便觉得手臂又疼又麻,疼得龇牙咧嘴,眼珠子一转,连忙谄笑着弯腰把荷包恭恭敬敬递上去。

  沐钰儿的目光在那荷包上扫过,扬了扬眉,那荷包很新,边角绣着一个梁字,料子好,可图案却不是洛阳时兴的,这位小娘子如果不是不善女工,大概就是初来暴富。

  她在心中不自觉分析着,可脸上半分都不落,只是对小娘子抬了抬下巴。

  三只手讪讪的垂头听着,一句话也不敢回嘴。

  “谢谢。”

  小娘子小心翼翼道着谢,眼珠子却好奇地打量着来人。

  此人赫然是身穿男装的小娘子,身形挺拔高挑,穿着枣红色的交襟圆领袍,头顶带着四方幞头,两条纤长的带子垂落而下。

  那双浅若琉璃的眼珠子,眼尾微微压着长睫,在雪白的脸皮上落下稀疏的阴影,当真是极好的长相。

  “小娘子姓什么,哪里人?怎么独自一人出门。”沐钰儿收了长刀,一只手往后背着上前,笑问道,瞧着格外体贴温柔,让人忍不住放下心防。

  小娘子行礼:“儿是扬州人,梁姓,随家兄赴洛阳赶考。”

  “原来如此。”沐钰儿点头,不经意说道,“可真巧,和新科状元梁坚同姓,同乡。”

  话还未说话,她便见小娘子瞳仁倏地一紧,猛地抓紧手中的荷包,神色顿时警惕起来。

  “今日人多,找个人陪你一起逛吧,免得再遇上这样的事情。”沐钰儿了然,自小娘子手上的冻疮上一扫而过,笑脸盈盈地建议着。

  “有需要可以去春行街和易仁街的交汇处的回春堂。”她慢条斯理地说道。

  果不其然,小娘子抿紧了唇。

  北阙名声不好听,读书人都避之不及。

  那一边,张一抓着三手李,狐假虎威地威胁着。

  “这地界最近是你爷爷管了,叫你的兄弟不要给我们惹麻烦,让人把这话传下去,下次再抓到一次就送你们吃一天牢饭。”

  “是是,要知道这南市如今还归爷爷们管,我三手李就是饿死也不出来给几位爷爷抹黑,绝不耽误各位升官发财。”

  小贼颇为油嘴滑舌,嬉皮笑脸地奉承着,眼珠子不停得往一侧沐钰儿身上扫去。

  好不容易挑中一个肥羊,就撞到这位煞神手里,真是倒霉。

  “一边说话。”沐钰儿笑说着。

  她这一笑,嘴角便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眉眼弯弯,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个顶好脾气的小娘子。

  可这笑落在挨过收拾的三手李眼里,却打了一个哆嗦,腿开始打颤。

  张一跟了沐钰儿多年,一下就明白老大要干什么,连忙拉着人的领子,把人从人群中拽开。

  “这是北阙那位女司直吧?”人群中有人好奇问道。

  “啊,就是传说中顾家的私生女?”

  “可不是,顾家那母老虎凶死了,别说了。”

  原本围着说话的人唯恐惹祸上身,皆如鸟散去,唯有那个小娘子捏着荷包,呆呆地看着那道枣红色的影子消失在人群中。

  沐钰儿不理后背后的闲言碎语,带人来到南市和永泰坊的交接处的水井边站着。

  “张一,这么如此粗鲁,还不快把人放下。”她懒懒散散靠在柳树下,抱臂,笑看着三手李畏畏缩缩的模样,安抚道,“别紧张,问你几个问题而已。”

  “哼,自然要给他好看。”扮黑脸的张一立刻凶神恶煞地恐吓道。

  “自然自然,司直要问的,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三手李立马夸张地露出笑来,拍着马屁奉承着。

  沐钰儿只是笑着,手中捏着一根柳条,漫不经心地甩着。

  “你是个聪明人,一向取人钱财,不计来路,但也从不惹是非,刚才那个小娘子这般古怪,你怎么看上她了。”

  那梁小娘子身上虽穿着云锦,一尺千金,可那双手却并非富贵人家娇养出来,常人看不出奇怪,沐钰儿和三手李这等常年混迹市井的人,却是眼睛亮得很。

  云锦最是娇贵,非大户人家不穿,那梁小娘子手指垂落的地方已经有细小的勾丝。

  三手李顿时支支吾吾起来。

  张一立刻用力砸了砸他的背:“说话。”

  沐钰儿笑眯眯地看着他,和颜悦色说道:“最近没饭吃,惦记上我北阙的饭了。”

  “哎哎,真不关我的事,司直明鉴啊。”三手李顿时龇牙咧嘴,连忙摆手说道。

  “小人前几日看到有两男的在河渠边吵架,其中一人身上也穿着这个料子的衣服,连花纹都一模一样,眼睛都看到天上去了,还对小乞丐出言不逊,我就想着替天行道,嗷呜……”

  沐钰儿搭在刀鞘上的手指微微一动。

  “少油嘴滑舌。”张一打配合,立马锤了他一下。

  三手李这才刹了嘴,继续讪讪说道:“结果那人是个样子货,瞧着很有钱,可荷包空空荡荡,呔,晦气,一家子穷鬼。”

  沐钰儿挑眉:“会不会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了?”

  “可不能,自从咱北阙管了南司,连我都好几天没开张了,别人可……嗷……”

  “谁是你兄弟。”张一冷冷打断他的絮叨。

  “哎哎,是是,今日我又瞧着那料子,我就猜是一家人,那我可不是要找回神偷三只手的威名,一雪前耻。”三手李神采飞扬地比划了一下。

  “不是我三手李托大,那荷包我一摸就知道了,全是铜板,不超过二十个,一个银子都没有,又是样子货。”

  “又没有钱?”张一不信邪地说道。

  三手李一拍大腿,立刻忿忿说道:“这还能有假,张爷你不信我的嘴,总该信我的手吧,神偷手三手李,我这手一摸,不会出错的。”

  沐钰儿摸着刀柄上的花纹。

  南市几个神偷手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的。

  “你兜里是什么?”张一眼尖,见他袖口还有一个粉色的东西,立马夺了出来。

  三手李扑了一个空,眼珠子一转,立刻义正言辞说道:“哎哎,哪来的帕子啊,嗐,大概是之前风大,不小心黏上的,你看我这人就是粗手粗脚,多了个东西都……”

  沐钰儿伸手接过帕子,眼睛一瞟,就看到帕子下绣着一个字——梁菲。

  “是刚才那个小娘子的。”她闻了闻,似笑非笑地斜了他一眼,“还打算上门翻高头。”

  三手李顿时缩成一团装死。

  沐钰儿闻了闻帕子上的香:“有点像春香阁的蔷薇露,这是除百露春外最好的蔷薇露,价格不菲。”

  “这帕子用的织云锦,可比那衣服还贵。”她把帕子放在日光下仔细看了一眼,挑眉说道,“还挺识货,这帕子虽然勾丝了,但应该是小娘子身上除衣服外最值钱的东西了。”

  三手李吓得不敢吭声,哼哼唧唧地挤出几个字,眼珠子盯着地上看。

  “不会是家道中落,家里穷的只剩下衣物了吧。”张一歪着头,不解说道,“还是这些其实都是假的,蒙了我们的眼。”

  “不可能,那衣服我摸了一下,真的是云锦。”三手李嘴贱,忍不住嘟囔着,“怎么就兜里没钱呢。”

  沐钰儿心底闪过一丝疑窦。

  听说这位新科状元家境并不富裕,哪来的钱买云锦和织云锦,甚至一百文铜钱一两的蔷薇露。

  “洛阳怪事多,也许是别人家里难念的经。”张一摸摸下巴,见怪不怪地说道。

  “对对,那日吵架的两人也很奇怪,一个破口大骂,另一个瞧着冷冰冰的。”三手李连连点头,“被骂的那个人长得真俊啊,就个小雪人,劳资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沐钰儿盯着帕子,心不在焉地听着,把刚才的事情盘了一遍,觉得有些古怪,却又找不出端倪。

  她捻着帕子,沉思片刻。

  “不许挟私报复……”

  “钰儿,原来你在这里啊,快,快去曲江。”

  背后蓦得传来慌张的声音,沐钰儿扭头,只看到一个穿着绿色官服的男子,自人群中上气不接下气地挤了过来:“出,出事了。”

  张一见了人,龇了龇牙,嘲笑着:“这不是我们的新上任的刑部员外郎吗,怎么急得跟死人了一样了。”

  杨言非气得虚点了点张一,却又没空懒得理会他的打趣。

  “状元死了。”

  沐钰儿手指一紧,瞬间缩了回去。

  三手李抓帕子的手扑了一个空,差点一个跟头栽了,幸好被张一一把拉了回来,这才没有摔个狗坑泥。

  “谁死了?”她不可置信地抬眸去看杨言非,声音微微拔高。

  杨言非扒拉着她的手臂,声音沉重:“梁坚,天圣三年扬州人,十日前新出炉的那个长安二年状元。”

  沐钰儿握刀柄的手一顿。

  “这事还牵连了陛下宠臣,半月前刚回洛阳的扬州别驾唐不言。”

  “是那个被人起哄去摘花的唐不言吗?”张一惊讶说道。

  杨言非脸色凝重,看着沐钰儿点头:“是他!”

  “陛下点名你别院见驾。”

  沐钰儿心中突然咯噔一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ka.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ka.cc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