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C42_别太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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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C42

  对于方才发生的事,梁逢雨无知无觉,一下换了个位置,倒是纳闷地停下来,对陈清霁看了眼,“怎么了?”

  场内灯光交错,昏昧不明,陈清霁只看得清她口型,知道自己答了她也听不见,干脆掏出手机打字:「没什么,蹦你的。」

  “……”

  梁逢雨不明所以,但这种氛围下,显然不适合弄清什么,于是也没细究,就当他想占自己便宜好了,这么一想,唇梢就扬了起来。

  “白铅笔”这支乐队,是林希月高中时代组的。当时还拉了贺倘入伙,因为总是用一支白杆铅笔写歌,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最初只是在校庆上演出,而后发展到义演,再一步步真的成型,接一些商演。

  乐队最火的一首叫《无量夏天》,风格随性,调子好上口又耐听,每次演出的必唱曲目,也是乐迷们百听不厌的一首。

  作为出道曲,风格也更为清新。

  livehouse内应景地换了色调,冰钻一般的蓝,舞台背后电子屏一句句悬浮地刷出歌词,林希月嗓音条件好,清冽又透着一股子慵懒,hook部分几个反复,将气氛拉倒极致,全场高举荧光棒和手机灯,跟唱:

  “宇宙吹来的风,我不去经历。

  喝我的汽水,夏天永不凋零——”

  声浪一迭又一迭,梁逢雨仰头,看向陈清霁,几秒后,他若有所觉,下意识侧头,就这样和她对上了视线。

  干冰迷离交错,像汽水一下被撬掉瓶盖,气泡迸发,淹没掉两个人。

  世界很吵,又很静。

  七月中旬的最末一天,时节上仍属于盛夏,然而在密闭、沸腾、充满冷气、仿佛浸入深海一般的场馆里,却令人恍惚中有个错觉——好像夏天即将过去,而因为喜欢的人在身边,它永不结束。

  直到演出结束,散场的人群里,还有人意犹未尽地哼着这两句歌。

  九点多钟,livehouse外已是一片灯火斑斓,夜幕低垂,气温却还是没降,夏夜闷热的空气潮水一样,从路边卷上岸。

  “我们在出口了,就进来的那个地方。好,那待会儿见。”挂了电话,梁逢雨转头道,“秦戈在logo墙拍照,门口好挤,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等?”

  陈清霁没意见,“行。”

  连日的训练,他多少晒黑了点,但因为天生底子冷白,看着并无伤大雅,尤其手腕这一截,筋骨微突,反而多了种野性的酷劲儿。像这样随便挂个橙色荧光手环都帅,应该也很适合戴一串藤云手镯,或者直径不小的黑色珠串。

  梁逢雨正想着,忽然又接到秦戈电话,说附近有家味道很好的面包店,可以去买点喜欢的口味带回北越。

  “如果你要去的话,就顺便帮我带几个碱水结啦。”

  面包店离这不远,就在马路斜对面,一面白墙、logo透着橙色的光,泛着一股子冷淡调,飘出浓郁的烘焙馨香。

  碱水结是这家明星产品,梁逢雨和陈清霁到的时候,已经卖空,新一炉还要等十多分钟,于是,找了个窗边位置坐下。

  “陈清霁,你会不会唱歌啊?”透明玻璃外,时不时有刚看完live的年轻男女经过,很好辨认,梁逢雨看了会儿,突发奇想地问。

  “不会。”陈清霁说。

  “真的吗?我不信,唱我听听?”

  “你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吧,”陈清霁无言了下,感觉她的想法也真是好猜,“太明显了啊。”

  被拆穿了,梁逢雨也没不好意思,笑眯眯的,双手撑着下巴,“因为很好奇啊,好像还没听你唱过歌。说真的,我对唱歌好听的男生最没抵抗力了。”

  陈清霁撩了下眼皮看她,“谈二汪算不算唱歌好听?”

  “哎,陈小鸡,”梁逢雨眼梢弯了下,“你吃醋啊?”

  吃什么醋,调侃她一下而已,还有,陈小鸡陈小鸡的,陈清霁换了个姿势坐着,睨她一眼,“叫上瘾了?”

  梁逢雨一点不怵,挑了下眉,神情还有点小得意,翻译过来大概是——“反正被我知道了,你能怎么样。”

  陈清霁是真拿她没辙,视线转开,看面包好没,收回来时,倒是无意间掠过梁逢雨搭在桌上的手,手腕白皙纤细,在灯光下冷白,扣着细细一只绿色荧光环。

  分开看还好,两人在一处,就跟特地搭的情侣款一样。

  但摘了也太刻意,况且也没处扔,陈清霁活动了下手腕,向后靠着,就这么随意搭在腿上,“你明早不上班?”

  “画室吗?我只上半天,你明天也不训练吧?可以补一下觉。”梁逢雨说。

  三中校园整修,这几天刚好轮到操场,校队训练时断时续的,都是等群里通知。陈清霁想问“你怎么知道我明天不训练”,又算了。

  她是梁教练女儿,想知道点什么当然容易。

  就在这时,一阵摇铃声响起,碱水结出炉,陈清霁起身去拿,而后两人走出面包店,刚好碰上秦戈、贺倘、林希月一行人。

  后边还跟着乐队几个成员,都很好相处,和贺倘原本也很熟,于是几句话一聊,就打算撸个串再回北越。

  去的是临市有名的一家烤串店,弄得很干净,店内飘着轻音乐,不像卖烧烤的,倒像一家餐吧。临市的店都有点网红气质,但味道也不错。

  梁逢雨坐定,也是忽然想到,就往林希月那边看了眼,好像没有特别符合描述的,于是低声问了句秦戈,“哪个是希月姐弟弟?”

  “别提了,没来,”秦戈撑着下巴,声音听起来有点蔫巴巴的,“他们还没放假,就无语,什么学校都快八月了还在上课。”

  梁逢雨意外,“高中生?”

  “嗯,好像才高二?”

  两个人低声聊,但也没太避着大家,所以,林希月听见了,笑了下,“算高三了,明年高考,怎么,对他有兴趣?”

  “哪能啊,我都大他那么多岁了,纯粹是对帅哥的欣赏,”秦戈忽然想起什么,又问,“不过,是亲弟弟吗?你们好像不一个姓。”

  烧烤上来了,林希月单手支下颌,随手捡了个串儿,答得挺随意,“不是,他是我同母异父的姐姐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她说得顺畅,看来是解释过很多遍,不过这关系还是把在座几个人都绕晕了,在那掰着手指算。

  梁逢雨推算半天,终于捋顺,胳膊肘轻轻撞了下身侧,示意陈清霁看手机。

  他打开看了眼。

  liangfengyu:「那你就是我弟弟的朋友的朋友的姐姐的男朋友。」

  qingji:「……?」

  夜幕深沉,车子驶上高架路,远处是成片高楼,霓虹灯在视网膜上划过,被拉成彩色的灯带。

  “困的话就睡会儿。”贺倘摁了个抒情音乐,将车开得飞快。

  往常这个时间,确实是睡觉的点儿了,加上又喝了点酒,梁逢雨靠着椅背,本来不想睡,但偏偏事与愿违,眼皮像粘了胶水。

  一觉睡过去,醒来,却有些异样。

  车窗降下,冷气已经关停,风带着令人惬意的清凉往里吹来,外边仍是车流不息、霓虹闪耀的景色。

  而且一动不动。

  车子停在了应急停车带。

  贺倘在不远处护栏旁抽烟,秦戈陪着他,两个人在夜色里打打闹闹,梁逢雨揉了下眼皮,看向身侧。

  陈清霁低头在给谁发消息,像是知道她想问什么,揿灭手机,言简意赅地解释,“方向盘失灵了,在等救援。”

  “哦,”梁逢雨应了声,刚想说什么,就突然想到live开场前,自己和秦戈被陈清霁听到的对话,登时举起手,恳切发誓,“……不是我干的。”

  刚才的情况其实挺凶险,这个点,高架桥上不堵,但车也绝对算不上少。贺倘发现方向盘失灵的时候正打算变道,差点就让后边的车撞上,亏得后车刹车及时,一车人才有惊无险,只是被人降下车窗,骂了好刺耳一声。

  这种状况,梁逢雨居然还睡得挺香,醒来,第一反应也不是别的,而是撇清关系,跟此地无银三百两似一样。

  陈清霁忍不住笑了下,“知道,你有那本事么。”

  车熄了火,一片黑暗,遥远的霓虹灯成了圆形光斑,夜色让两人谁也看不清谁,带一点朦胧又影影绰绰的感觉,气氛意外的好。

  梁逢雨想了下,“那我们今晚住哪儿?”

  “酒店。”

  “一个房吗?”

  陈清霁瞥她一眼,不用看清,也知道是拒绝的眼神,梁逢雨叹了口气,一副“我是为你着想”的语气开口,“这样我们可以省一间房费。”

  “……”

  不过,这笔房费压根不需要省,因为临市有贺家旗下的酒店,就在他们刚才看live的地方不远。

  幸好没撞上什么节日,房间很空。

  贺倘和秦戈一间,剩下两人各一间,办入住的时候,陈清霁又接到个电话,他瞄了眼,走远了接。

  好像背着女朋友搞小动作的渣男哦。

  梁逢雨看着两人并排放在前台的身份证,忽然脑洞大开地想。

  安顿下来,已经快过了半夜。梁逢雨跟老梁说了声,换上酒店拖鞋,正打算去洗澡,然后把内衣裤洗了送去烘干,就听见了门铃声。

  这个点钟,会有谁?

  梁逢雨扣着安全链条,将门打开一条缝,居然是陈清霁,第一反应不是去解链条,而是——“你不是什么妖怪变的,来骗我的吧?”

  不然这么晚了,居然主动送上门?

  陈清霁原本还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被她一打岔,倒是好笑,顺着话茬道,“嗯,那我走了。”

  “别啊,开玩笑的,”梁逢雨生怕他真走了,一下摘了链条,就这么拉开门,视线稍垂,一眼就看见陈清霁拎了个长条形的盒子,“这什么?”

  盒子里装的,其实是一块滑板,某支乐队联名款。

  陈清霁问了林希月,知道梁逢雨喜欢这支乐队很多年,提过想要这个。

  从问,到买,到接到电话让对方送酒店前台,再到送给梁逢雨,每一步,陈清霁都经过了拉扯。

  本来没打算给她买。显得太暧-昧,多少有点不清不楚了。

  但在live现场,侧头看到她,女孩子眉眼飞笑,神采洋溢,莫名有种感染力,令人唇稍也不自觉舒展。

  那一瞬,他希望她过个不留遗憾的生日。

  所以,就买了。

  陈清霁不想搞得太刻意,所以这会儿,也没说别的,只单手拎着盒子,递给她,眼神松弛,仿若这行为再正常不过,“不是过生日么。”

  “……你这么有礼貌啊。”梁逢雨捧着盒子,挺重的,不知道里边装的是什么,她是真猝不及防,脑袋一片空白,所以,随便捡了个蹦出来的句子开口。

  陈清霁没答,单手插兜,就笑了下。

  两个人都有点不在状态,但谁也没离开,就这样在酒店房门口戳着。有人经过,诧异地看了好几眼,感应灯亮起,又熄灭。

  气氛安静异常。

  “好歹你也是给我过生日,生日歌不唱一首啊。”梁逢雨缓了过来,很快抓住机会,眼里闪着笑意。

  “生日歌唱不了,给你说个生日快乐最多了,”陈清霁笑了下,不理她的得寸进尺,“走了。”

  远处有人关门,走廊感应灯倏忽亮起,暖黄的灯光照在少年挺拔的鼻梁上,那一瞬,有种他既明朗、又温柔的感觉。

  梁逢雨就这样靠着门边,仰头看他,忽然开口,“陈清霁,告诉你个秘密。”

  “今天不是我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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